小次郎的母亲一看,面上也带了些许的怒气,横眉瞟了小次郎一眼,慈爱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责备。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山上师傅都教你什么了?”
小次郎心头虽怒,不知为何面前这个年迈的女子给他一种压抑在心头的恐惧,令他不敢造次半分。
他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面前这个假母亲大人怎么会让我这般恐惧??她明明是假的,怎么会这样??”
“说话!!”
母亲低吼一声,小次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吓得汗毛倒立。
“我对不起”
“吃饭!!”
母亲严厉的一句小次郎便想乖乖男一般端端正正的坐着。
父亲看到母亲恼怒面上也多了一些不寒而栗的意味,看来在家里面父亲还是有些妻管严的。
他瞅着小次郎一脸害怕的表情,默默叹息一声,用略带责怪的语气对母亲道“看你给孩子吓的。”
说着便夹了一块肉放到小次郎碗里,“吃吧,小时候你特别喜欢吃你妈做的肉,小时候怕你吃得胖,这次随便吃、敞开了吃。”
“好。”
小次郎刚拿起筷子,忽然觉得不对了,在自己灵台之中怎么会做出菜肴来,而且这菜肴没有一丝一毫的香气,看起来就像是
“‘智神草’??!!!”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传闻之中的‘智神草’无色无味,连精通医道的孙胜都察觉不出‘智神草’的存在,何况是自己。
而且小次郎久走江湖,对下毒迷药一事已经见惯不惯了,这两人确系非自己父母无疑,他又怎敢动口?
他拿着筷子的手生生停在半空之中,夹起的那块肉被他夹到母亲的碗里,佯装笑了笑,不怀好意道“母亲大人,还请您先吃吧,这饭菜都是您做的,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勿怪。”
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呆呆傻傻的山中野人了,这点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可是咔咔响。
他母亲和父亲彼此互相看了看,面上漏出无比的慈爱,母亲更是鼻子一酸,满眼泪花,背过身去轻轻拭去泪痕。
“我儿长大了,知道孝敬母亲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说着将那块肉放到了嘴里,大口咀嚼起来,就在小次郎目瞪口呆中将那块肉吃了干净。
小次郎想了一想,又夹了块肉放到了父亲碗里,“父亲大人,您请。”
他的父亲也略有激动,慈爱而又欣喜的目光几乎让小次郎迷离。恍惚之间,小次郎还真以为是他的父母坐在了身旁,心里一阵一阵的抽动。
父亲不似母亲那般善于言语,单单点了点头,将肉囫囵吞下,轻轻拍了拍小次郎的背。
这两个人都吃了,小次郎再没理由拒绝,但他仍旧不能确定这个面前这些饭菜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害处,犹豫再三只得弱弱说出一句话。
“我我还不饿。”
父母两人略微一顿,面上漏出遗憾之色,默然叹息一声便没什么言语。
小次郎道“我我反正没有什么事,就先去门外给你们劈些柴火吧,我长这么大了,有把子力气。”
父亲和母亲仍旧对了一下眼神,踌躇了一会儿,终是应了他。
“那好吧,慢些劈,别累坏了。”
小次郎的心有些颤抖,一股难以言状的负罪感自心头油然而生,仿若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个感觉太过真实,就像是自己的父母真真正正的在他的身边,那熟悉的温度,温暖的话语,连根植在心底深深的恐惧都一模一样,又让他怎能不信。
他走了出去,迎面吹着山风,拨乱了他一头秀发,更拨乱了他的思绪。他顺手拿起房屋边上的斧子,对着一块木头轻轻一劈,木屑飞溅崩到自己脸上隐隐作痛,看着木墩之上被斧头劈砍而出的岁月痕迹,心神又开始恍惚。
一下、两下、三下随着小次郎的劈砍,柴火越来越多,已经堆了有一人高了。
每一次劈砍都带着以往的回忆,每一次劈砍都令他无比的悲伤,这股悲伤莫名其妙,不经意间便涌入了脑海,连呼吸都带着痛苦,空气中仿佛都凝结着无比的伤痛。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就在这个位置,也是这个木墩,他的父亲都在这里劈柴。有时家里柴火烧完了,外面下着大雪,他的父亲怕他们娘俩寒冷,穿着一身破棉衣在外面劈柴。
雪下的很大,落了父亲一身,他面上冒着热气,脸颊红扑扑的,每一次劈砍都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可看到自己妻儿的脸他又变得十分有力气,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打的倒他。
也就是这样坚硬的脊梁现在也弯曲了,本来的一头青丝已经添了许多白霜,那双手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有力,甚至在拿筷子的时候都有些颤抖。
“父亲大人,您操劳了!”
想着想着,泪水不禁模糊了视线。
不远处一些啜泣之声闯入耳中,抬头一看,父亲母亲正靠在门边眼眶红润的看着他。
“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母亲唤道,看着卖力劈柴的小次郎一脸不忍。
“我”
小次郎叹了一口气,轻轻放下斧头,神色凝重的进了屋里坐了下来。
父亲和母亲相顾无言,沉默以对。
小次郎夹起一块菜放入口中,果然,那菜没有味道,形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