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精道:“痛苦,就是你的恨、你的悔、你想杀却杀不了、想见又见不到的感觉。”
卖药郎似乎灵魂感受到了一丝抽动,如果这个抽动算是疼痛的话,他几乎已经疼得灰飞烟灭!
他虚空的灵体忽而从心脏的位置流出了鲜血,他想到了近卫天皇、想到了抢了他衣服的两个侍卫、想到了要他皮的两个妖物。
“我好恨,恨天道不公!恨命运无常!我好悔,悔势单力薄!悔复仇无望!我想杀,杀了天皇和那个叫做百绘卷的妖怪!我想见,想见我的母亲!那个孤苦伶仃一手将我拉扯大的母亲!”
“我……我也想念我的母亲,可我的母亲都被阴阳师给杀了!我要复仇可我敌不过!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软弱、恨自己在看着亲人被杀时竟只能缩在壳内静静的装死。”
“我是一个失落的孤魂,你是一个残命的小妖,若我俩合二为一,是否能做到这一切?!”
蚌精大声道:“能!一定能!”
“好!今日咱俩便凭借怨念合为一体,到时咱俩一起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
那一刻,天空飘起了瓢泼血雨,所到之处天地变色、人畜不存。怨灵与妖物因怨念结合,终成绝代大妖——‘卖货郎’。
卖货郎仍旧被着一个硕大的匣子,匣子之中放着的再也不是药材而是一颗颗美丽的珍珠。珍珠既能治病也是毒药,治病之时药到病除百病难侵、用作毒药血染河山生灵涂炭。
在那一日,近卫天皇惨死在皇居之内。
据看过的人说近卫天皇身死之时骨瘦如柴面黑如炭,前去整理尸体的人都化成了一摊血水。
还有两个侍卫曝尸荒野,死状极其可怖,折断了脊骨将头塞进了屁股里。
也就在那一日,阴阳寮被一妖物攻占,大阴阳师惨遭妖物毒手,竟从嘴里将肠子拉了出来勒颈窒息而死。
还是这一日,日本三大神器‘八尺琼勾玉’被盗,百绘卷和那个猎户被封印在‘八尺琼勾玉’内,时时刻刻遭受着剥皮的痛楚。
卖货郎甚至来到了黄泉比良坂,用一箱珍珠与伊邪那美做了交易,见到了一个死于非命的蚌精。
只是那个慈爱的面容,卖货郎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他沦为了鬼神变成了妖怪与往昔的模样大不相同。
他死时浑身皮囊皆被剥掉,成为妖怪之后失去皮肤的地方都被蚌壳所代替,以这样半人半鬼的模样他又怎敢见自己的母亲?
卖货郎只能在深夜里远远地望着……望着……
大天狗将这些事与雪女讲完引得雪女一阵泪目,“这个卖货郎也是个孝子,天不遂人愿。不过你又有何恩德于他?怎么看他都应该恨你才对。”
“他恨我做什么?要杀死近卫天皇的又不是我,而是我的父亲鸟羽天皇。”
雪女被他们家的称呼弄的晕头转向,她这人脑子简单的很,这么复杂的名字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实属正常。
大天狗看到她犯迷糊的样子激起心中一阵怜爱,“你啊,脑袋跟冰做的一样,什么事都想不透。”
雪女斜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说道:“就你聪明,什么事就你厉害,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有恩于他了。”
“这个……我当初从别人口中知晓了他这一号妖怪,探明前因后果之后便派人供养他的母亲直至终老,以他的孝心你说会不会记我的情?”
雪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当年这么善心?怎么跟传说之中天下布恐的大天狗一点也不一样?”
“当初我由人入魔沦为鬼神化成了妖怪心性大变,就跟那卖货郎一样,一心想要报仇雪恨故而迁怒了我曾经的子民。为人之时我心性还是不错的,况且卖货郎替我报了夺位大仇,我心中对他十分感激,这才奉养他的母亲。”
“啧啧啧,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心善之人。”
大天狗迎着阳光双翅一震,翼展暴增一倍有余,片片羽毛被阳光照的洁白耀眼。
“你抱紧这个女的,咱们现在就找卖药郎去。”
“现在就去?你知道他在哪?”
“知道,他就在皇居的水塘底下。”
雪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天下之事就像你都知道一样?”
大天狗淡淡一笑,这一笑足以令天下的女人心醉,“百绘卷和那个猎户还在八尺琼勾玉里,他自然要每天守着趁着夜幕折磨他俩。”
雪女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又将小次郎和秦瑶冻上,“几百年过去了,他还在折磨他俩?”
“你不也是由人入魔沦为鬼神而化成的妖物吗?你这些年来杀的男子还少?若是当年负你的男子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折磨于他?”
想到那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子、想到那个将糟蹋致死的武士,雪女就恨的浑身发颤,忽而她妖力散发将周遭的空气都给冻住了。
“若是再让我看到那个男人,我就食了他的肉、侵了他的皮,再将他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哎,你也曾是良善人家的女子,都怪这世态炎凉。”
“休再提了!我雪女曾发下誓言,穷尽毕生之力定要屠尽天下负心男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