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采生折割。”太子胤礽光是说这几个字就气得手指微颤,闭上眼深吸气又缓缓吐气,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心中沸腾的怒火以后他才缓缓解释:“便是将拐来或者买来的孩童,用刀斧砍去手脚,将动物的皮毛躯干与他们缝合在一起制成怪物——也有人将孩童养在水缸中,等长大就只剩下头和躯干,美其名曰缸中美人。”
承受能力尚且好一些的胤禛黑了脸。
至于他身后的三阿哥、大公主和二公主已经捂住嘴巴几欲呕吐,他们面露惊恐:“怎么,怎么会有这等事?”
大阿哥一脸厌恶。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有,每年都会找到几个!偏偏还有些不懂的老百姓视其为猎奇,视那些为真实存在的怪物,拿着异兽的名头赚取钱财,真真是恶心到了极致!”
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几欲呕吐的场景,那些人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吵,坐在最外侧的胤禛下意识掀帘看去,只见外面不知何时涌来十数名凶神恶煞的衙役。
为首的一名衙役怒声道:“哪里来的贱民胆敢诬告他人,还不快点跟我们去衙门老实交代!”
胤禛:……?
包括他在内,车厢里的所有人脑袋上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当然不到两息时间,康熙就回过神来。
他脸色青黑,眸里几欲喷火,哪里还没发现只怕是这里的衙门早就和这杂技班子勾结。
京城里交涉的是牙行。
那这里交涉的便是衙门,有了衙门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杂技班子闹得再大都传不出去。
康熙冷笑一声。
倒是被胤禛说中了,要是呆在满是达官显贵的京城里,只怕三两下被捅到顺天府。顺天府尹可不像是这些县镇衙门这么好应付,只怕分分钟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结局!
那些衙役操着长棍对车马步步逼近。
侍
卫们横眉冷目,他们自然不把这些衙役放在心上,沉默地等待着皇上的旨意。
在衙役的眼里就是这些护卫已经心生胆怯。
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着,最近的一人已抓住了马匹的缰绳。
“汗阿玛——”胤禛小小声。
“呵呵——走!给爷去衙门看看……爷倒要看看这县老爷怎么说!”康熙怒极反笑,笑意不达眼底:“爷倒要看一看这县令和这杂技班子是否沆瀣一气?”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三阿哥胤祉从未近距离感受过这般可怕的汗阿玛,他觉得自己手脚发凉,下意识伸手紧紧抓住胤禛,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出喉咙了。
眼前的汗阿玛……
要比平时恐怖一百倍,不!一千倍!这就是汗阿玛平日的模样吗?胤祉滚了滚喉咙,咬住唇瓣控制住瑟瑟发抖的身躯,目光止不住朝着四弟看去。
四弟……不怕吗?
胤禛半点不怕,他非但不怕甚至还捏捏三哥的手掌心,随即昂首挺胸大声疾呼:“阿玛一定会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的,对不对!?”
康熙脸上似笑非笑的,看上去非常奇怪。
他眼底仿佛有一座火山正在蓄势待发,康熙揉了揉胤禛的脑袋应了下来:“啊,放心。”
这些人,没一个能逃得过。
康熙眼里闪烁着势在必行,他毫不犹豫地掀帘而出,大踏步的走下马车。紧随其后的是太子和大阿哥,随即胤禛也拉着胤祉往下走:“走走走!看阿玛打坏蛋去!”
车厢里剩下了大公主和二公主。
大公主若有所思,二公主跃跃欲试,两人相视一眼,倒是齐齐下定了决心。
“妹妹想看看汗阿玛如何处置恶人——”
“姐姐也是。”大公主掩唇轻笑。
两人也齐齐走下了马车。
一行人在侍卫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朝着衙门走去。
这一幕引得不少人的注意,众人很快得知这些人竟是诬告杂技班子,正被县令抓去审问的。正当一干百姓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之时,刚才那名劝解胤禛的书生恰好
路过。
闻言他面色微变。
书生一个转身朝着衙门奔去,惹来身后不少同行者疑惑的呼声:“刘兄?您这是去做什么?”
“我要去为他们作证!”
“……哈?”一群书生面面相觑。而后另一名书生一跺脚:“走!咱们也去看看!弢子兄可不是随便说话的人!”
“对!对!”
“走,咱们去看看!”
县衙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潮。
康熙一行人这辈子还头一回从这个角度走入衙门,颇为稀奇的观察着四周,把他们抓来的衙役面带疑惑——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不亢不卑的人。不过衙役转念一想或许还只有胆大包天,等到正式开始怕不是要吓得屁滚尿流——而他们这些人最喜欢看的就是富商吓得浑身战栗的模样。
随着一名白白胖胖的官员出现在堂内,两侧的衙役身体一震用棍棒敲击着地面,大声喊着威武二字。只是让衙役们意外的是,堂中几人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漠地扫视着面前出现的官员。
这位白白胖胖的官员正是县令。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眼熟的男子——一对三角眼,塌鼻子厚嘴唇,容貌猥琐,仔细一看正是在杂技班子的主人。
县老爷长得富态。
慈和的眉眼,和蔼的声音,乍一看还以为是宽和温良之辈,不像个任由着杂技班子在县镇上肆意妄为的人。可是瞧着他与杂技班子主人一前一后走进来,颇为熟络的模样就知道只怕其中关系非同寻常。
县令漫不经心的挥手让这男人退到台下,饶有兴致地扫视着康熙一行人。他对于康熙和几个阿哥的兴趣略少,很快就目光转向大公主和二公主。
大公主和二公主心中一紧。
两人齐齐露出一丝防备,默默地往康熙身后躲了一躲。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是十余岁,最是稚嫩秀美的时间,就是薄纱斗笠遮挡了大半的容貌,光是露出的一双似嗔非嗔的美目就让县老爷心中一荡。
康熙眸底卷起了风暴。
胤禛和兄弟几个的脸色也非常阴沉难看。他们将
大公主和二公主护在中央,警惕地看着这个笑容温熙,却不知道自己眼里的贪婪早就暴露了他真正的模样。
县老爷咳嗽一声。
他一手抚着胡须,另一手一拍惊堂木:“堂下之人你们可知罪?”
“何罪之有?”
“大胆刁民,见到县老爷竟是不跪!”大声怒斥的人是杂技班子的老板。他谦卑地匍匐在地,略微抬头盯着康熙一行人,一副管好讨好奉承的模样。
县令显然也对这老板的眼色劲很满意。
他的眼睛一转看向康熙等人,一副等着诸人跪下叩拜的架势。
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