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云几乎是尖叫出来的,他内力浑厚,一声尖叫还伴随着没控制住的内里,在偌大的山洞的回音中称得上是“声若洪钟”,这声音自然传遍了山洞的所有角落,无孔不入,孟百川趁机看到,那山洞中原本以为是寻常阴影的阴影,随着那声音,不约而同的抖了好几下。
“他们是什么啊!变色龙吗?!”亭云之前在江湖的一处高门中见到过一种十分奇特的四脚蛇,据说是一位海商从海外的岛屿上用一袋小米换来的,那里终年炎热,当地人皮肤黝黑,头发卷曲,身材高大,且喜欢以厚唇为美,这种小东西在当地被当做寻常的玩意,如同宋国的猫狗鹦鹉之类。
而当时误打误撞入此行商的海商见这小东西有趣,就用了一袋小米换了一只。而后来被那位高门的小公子用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换了来。那四脚蛇,说是四脚蛇,又不是四脚蛇,因为它和四脚蛇一样,吃活物吃昆虫,但是不一样的是,它会变幻颜色,若是把那四脚蛇放在一朵红花上,那四脚蛇就会变成红色,放置在绿叶上就会变成绿色,它有膀子手臂那边长,喜欢蹲在人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十分的可爱,它原本的颜色是黄绿色的。
而这些小怪物,竟然也会变色?
亭云本能想到了当时见到的奇怪的四脚蛇,亭云大叫:“竟然会变色?!可怕!——他们是吃了几只四脚蛇?!”
这边孟百川还有心思问一嘴:“什么四脚蛇?”
亭云没那个心思给孟百川解释,道:“就是个外来的小怪东西!”
“你不是说四脚蛇?”亭云的话没糊弄过去孟百川,“四脚蛇可不会变色,难道你的意思是,有外来的会变色的四脚蛇入了宋国领土?”
外来的稀罕东西不是说不能入宋国,但是每一样东西都需要过关,波斯番邦走的要过玉门关,而海线来的要过福州水岸关,有的东西十分的严格,从花粉草籽到鸟雀小虫,都要经过重重的把关,有的用来欣赏把玩的东西,公可入母不可入,幼可入孕不可入,为的就是禁止繁衍。
那个什么可以变色的外来的小怪四脚蛇,若是经过过关卡,那么只能带一只公的进来,玩死就罢,而且不可以随意丢弃,一旦这种四脚蛇混入原本的四脚蛇中造成混乱,后果就糊涂又麻烦了。
不过如今要紧事临头,他也无暇去管一只四脚蛇,只能放一句狠话:“等回头再和你算账!”
亭云大惊:“与我何干?那小怪东西又不是我带进来的!再说了,当时我可是个江湖人,江湖人哪里懂这些?没给连城什么灵物当武器就不错了!”
孟百川:“......”
我可真是谢谢了......原来江湖还有这一手,竟然会想到把一些怪物练成武器?
孟百川道:“这些小怪物若是落到了江湖人手里,会如何?”
亭云在已经有点发烫的热水里舒服的翻了个身,道:“这就要因人而异了,若是武林大派,而且众目睽睽,应该会直接发出英雄令然后围剿诛杀。若是遇到邪魔外道么.......可能就会直接收为己用。”
孟百川皱眉:“为何要说众目睽睽?”
亭云笑笑:“当然了,这人心难测啊,尤其是出于顶层的门派,多少人觊觎,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表面上一套背后里一套,脸上笑嘻嘻的,心里时刻不想着把这些门派拉下来自己上去坐坐,若是一直吃老本,那么早晚就会被后浪拍死在前面,所以门派肯定想要一些新的,不管是新的血液,还是新的丰功伟绩。”
亭云嫌弃热水逐渐升温,又不想在孟百川面前表露武功,于是暗地里偷偷的使了个招数,放了个寒冰掌,一掌下去,石锅的底部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那层薄冰很好的降低了欲要沸腾的水温,同时还不至于熄灭石锅之外的柴火,不至于让孟百川察觉。
亭云说:“孟将军,你知道什么人最怕太平盛世吗?就是那些老功臣。最怕太平盛世,因为功劳本快要吃透了,可是太平时候吧,有没有机会让他们再翻新一次功劳本,所以有的急不可耐的功臣们,就会开始故意搞一些事情给上君看看,自己还能继续心安理得享受一些荣华富贵。”
孟百川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站起来,和坐在石锅中的亭云个头差不多:“你看起来,意有所指啊。”
“哪里哪里,”亭云笑笑,“孟大人只怕心中也有点数,你心中所想,我心中所想,包括君侯大人,那位谢医师......恐怕想的都不一样,大家都很纯粹么。”
孟百川说:“你不曾提过神官大人的想法。”
亭云道:“孟大人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诧异不是么?你我心知肚明,明人不说暗话,那位络姑娘,若非君侯庇佑,只怕早死了多少次了。如今,不光是君侯,连大国师都出面,可见络姑娘代表的已经不是她本人和简单的人间界了,原来越有意思了不是么?”
孟百川懒得在这个时候和他说些比绕了十八条弯路还要弯弯绕的废话,只是示意一番,道:“还不走?”
亭云道:“走什么呀,那些小家伙多了起来,大的就等着我们动作呢。”
孟百川一惊:“大的?”
亭云道:“君侯说孟大人受伤不轻,尤其是内息削弱了不少,我还不信,心想孟大人看起来一如常人么,如今想想,孟大人以前,可不是寻常之人可比较的啊.....如今一如常人,不就是削弱了?——进来这么久了,孟大人,这巨大的山洞中,一直有一缕呼吸吐纳存在,孟大人竟然不知吗?”
亭云的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当真察觉到了,孟百川只感觉到,耳边传来了一缕带着热气的风,就像一个巨人,喷了一缕呼吸在耳边那样,燥热,带着水汽,同时,山洞中传出来一阵十分有规律的跳动。
渐渐地,这股跳动就和他的心脏和脉搏持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