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哄”好谛听之后走出厨房,无意中撞见拐角处谢明望一脸严肃的在和络央说些什么。
既然距离已经近到赵南星已经可以观察到谢明望“神情严肃”,那么听不到对方说什么的概率其实已经很低。之所以听不到,是因为被赵南星撞见的时候,他们正好结束了那一场谈话。谈话内容暂时不去计较,但是也足可以判断谈话内容并不愉快。
因为撞见赵南星撞的突然,大概是没料到他那么快的哄好谛听,面对着赵南星位置,谢明望脸上的怒意还尚未来得及收回去。
既然收不回去,那就不收,谢明望看了赵南星一眼,眼中残留的怒意看得赵南星莫名其妙。一个愤怒,一个莫名其妙,明显无法做到完美沟通。于是谢明望选择拂袖而去。
.......
谢明望走后,络央才转身面对赵南星,她脸上的表情控制的要比谢明望好些,许是因为络央有足够的时间控制,也不必把控制的过程暴露在赵南星面前。
于是赵南星只好把莫名其妙的表情提供给络央,问道:“你们怎么了?吵架?”
络央平静道:“我和师叔,几时候不吵架,你再如此震惊和莫名其妙才够。”
赵南星看她表情无恙,这才笑道:“这么说,你们果然在吵架?”
络央坦然道:“是啊。”
赵南星说:“吵的什么,我不能知道?”
若是络央说“是”,那么这个问题就要两说,一说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和他无关,纯粹的人间界弟子之间的矛盾,那么赵南星就别管闲事,也拂袖跑路就成;还有个说法就是,他们吵架的内容和他有关,但是又不想让他牵扯进来,或者一方想要牵扯一方并不想要牵扯等等......若是这个,赵南星希望不想牵扯的那方吵赢吧。
“没有吵什么,”络央回答的就很像是雁展颜看得那些俗套的故事情节的欲盖弥彰,“只是一些鸡毛蒜皮。”
谢明望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动怒,再者说,谢明望也没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和络央争执。他曾经说过,他的山大王才是他的鸡零狗碎,鸡毛蒜皮。除了他的山大王之外,谁也和他谈不到红尘琐碎。
既然如此搪塞,那就是不想说呗。
那就不说。
赵南星问她:“吃饭吗?”
“......”络央有些意外于赵南星好奇心的浅薄,很是在意的打量了他一眼,在他察觉不适之前移开了目光,说:“吃。”
于是去吃饭。
那算是一场酷刑,对于那藤蔓来说。
今日蓬莱馆的饭菜极其丰富。蓬莱馆的厨子和赵南星带来的厨子仿佛有意较量一般,各个都使除了浑身解数。你做菌菇鸡汤,我就炖个药膳茶鸭;你做银耳羹我就熬个桃胶雪燕;你做个藕夹我就做个糯米藕;你做鱼冻我就做个鱼胶......
众人数日奔波,身心俱疲,面对美食也不太提得起精神,提起筷子也不知道是有几分是为了给自己家厨子长脸才勉强装出一副笑脸的,唯独谛听,报复性扒饭.......
雁展颜和云深大概是现场唯二摸不着头脑的,他们左看右看,再看看面前那个软的如同一滩水一般的......玩意儿?
这什么玩意?
雁展颜说道:“这东西,还会动?”
云深淡定道:“听说这东西还抢了谛听的饭。”
雁展颜:“......哈?”
雁展颜震惊,用筷子指着藤蔓,被云深给敲了回去,悻悻道:“这不是个绿萝吗?”
云深继续淡定道:“长得像而已。”
雁展颜横看竖看,还是像绿萝:“那就是绿萝的亲戚。”
云深依然淡定:“你再仔细瞅瞅。”
雁展颜仔细瞅瞅:“还是绿萝啊。就是叶子上毛茸茸的。”
云深:“......”
云深不是被问住了,他正好喝了一口鸡汤,那鸡汤上飘着一层油,把热气包裹的死死,他看不到热气,以为不烫,喝了一大口,鸡油下滚烫的热汤差点把他舌头给烫熟了。
身后的亭云急忙道:“哎呀哎呀,小公子不是这样吃的呀!那是用来烫鱼生的呀!”
云深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亭云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厨子取来了一小块冰,做了一碗冷淘叫云深慢慢喝。
那一盘鱼生就便宜了雁展颜一人。
一盘鱼生,取鱼肉身上最为鲜嫩的部位,选在鱼肉最为鲜活的时候下刀,据说手艺精湛的厨子,片下鱼生之后将鱼丢回去水中,鱼还能够继续在水中游动......可见厨子速度之快手艺之精湛。
起初雁展颜听闻鱼生如此做法,觉得残忍,如此对待一条可爱的鱼,简直泯灭人性,尽管厨子再三解释鱼并没有痛觉等等......依然无济于事。
但是最后,还是鱼生的美味令他下箸。
鱼生美味,别让他看到那过程就成。好的厨子,能够从一条鱼的身上,片下来十八片薄如蝉翼的鱼生。并不是不能片下来更多。而是天热,加上鱼肉在出水之后会迅速丧失鲜活,所以十八片是一个厨艺精湛的厨子能够做到的最绝妙的技能。
鱼生出来之后,放在事先冰镇过得白色盘子里,白色盘子下面再铺上碎冰,猛一看几乎看不到盘子里有什么东西。
雁展颜吃的开心,两筷子之后,再去夹,居然空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夹错了,毕竟鱼生薄而透明,盘子也是白的。结果他凑近仔细看,愣是看不到一片鱼生的痕迹。
雁展颜前后左右的来回找,同时算账:“这盘子按理来说有十八片鱼生,我夹了两筷子,是四片,你一口没吃,按理来说,应该还有十四片,怎么如今消失了?这鱼生是冰片做的?”
云深也跟着使劲看,甚至上手抹了一把,确定没有。
转头问亭云:“亭云,你看到了吗?”
亭云刚刚忙着照顾云深,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盘子。此刻忽然被问,脑子都懵了,一会儿是云深,一会儿是鸡汤,一会儿现在又是鱼生,几乎要整个全宴来了。亭云眨眼,茫然道:“啊?”
看来是啊不出来什么。
这边的动静逐渐被赵南星察觉,赵南星一直秉承食不言的标准,他吃饭也慢,细嚼慢咽的,看着吃的多,实际上进嘴的没多少。
他静静听着云深和雁展颜那边的闹腾,直到对面的络央问他:“是那东西干的吧?”
赵南星点头,喝了一口冷淘,破天荒开口:“那东西原本垂头丧气,如今又支棱起来了。”
络央也看到了现在神气活现的藤蔓,有些困惑:“这是什么道理?鱼生而已,又不是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