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跟判了死刑没区别,听得赵秘书一晃悠差点没站住,脸上像是开了个大染铺,由白变青,由青变灰,由灰变黑,突然一抬手,吓得满屋子侦缉队全体调转枪口。
他却怒指李有才狞笑:“哈哈哈……苍天有眼!现在你知道我当初被你陷害的感受了吗?啊?你这肮脏龌龊卑鄙的下流胚!贱人怎配与我称兄道弟,夺妾之恨不共戴天,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报应!我喜欢看这幕历史重演!哈哈哈……”
屋里的黑衣人全傻了,这位的恨意和得意都已经露骨到了极致,比他们这些吃干醋的更厉害,这不失心疯么,真怕他那下巴摔碎在地上!
然而李有才的下巴终于因此合上了,未能成功形成失魂落魄的表情反而看起来破罐子破摔:“我呸啊!傻鸟,你二叔就是我弄死的!你赵家大树就是我砍倒的!居然还好意思笑我?你个没毛鸡!”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有那能耐你咋还有今天呢!哈哈哈……”
为首的黑衣人满头黑线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明挺严肃挺嚣张的逮捕场面,生生让个失心疯给抢了风头,连带眼前的罪犯都忘了失魂落魄,搞得他彻底没了继续摆造型的兴趣,抬手挥枪:“赶赶赶紧带走!”
看来,‘不打不相识’是成立的,然而‘化干戈为玉帛’实在不靠谱!
被五花大绑在夕阳下推搡,感觉五味杂陈,虽然这狗汉奸故意等在赵秘书办公室里被抓捕是为了防止自己被秘密逮捕死不见尸,他还是觉得惆怅,现在他自己的命也是赌注了,却完全没能产生赌徒该有的兴奋感,反而眷恋城市轮廓线上的夕阳,舍不得转眼,因为囚牢中只有夜幕。
……
巍巍群山在夕阳里灿烂,长长的队伍行进在山间,二连在前,每支步枪上都挂着刺刀朝天,一个又一个明晃晃地掠过高一刀眼前。
九连在中间,虽然兵力几乎凑不满两个排,却是军装最统一的,装备最齐全的,一个个的战士胸前交叉着各种挂件背带,甚至有的还背了日式背包,有的背挂钢盔,他们已经适应了某些被大家认为是累赘的装备,代价是他们看起来略沉重一些,一色军靴铁蹄跑得隆隆响。
连续绵延在后方的是王朋连,兵力最多军装最杂,装备更是参差不齐多种多样,虽然他们隶属主力团,却是个穷酸连边角料,典型的小姐身子丫鬟命,这也是他们总愿意跑到梅县地界打酱油的原因,然而他们是行军速度最稳定的队伍,到现在仍然间隔均匀,如果把他们放前头估计二连九连跟不上,所以高一刀命其在后保证队伍的同一性。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包括你的仇敌,所以小红缨根本不对高一刀说什么任务细节,只说了高一刀要实现的两个目的,简明扼要,细节自己看着办。一,出三生谷,至长窑村泄露队伍踪迹;二,在指定时间,出现在梅县县城西门外,并佯攻西门半小时。
这样高一刀才有军事统帅的感觉,不会把事情拧着办,又因为小红缨根本没透露之后她要怎么做,所以不了解行动全局的高一刀虽然野心膨胀,也要耐着性子不去沾花惹草招猫逗狗,无奈之下派出了通信员快腿儿去盯人,以防事后出纰漏说不清。
驻足在行进队伍旁的高大将军举起望远镜朝前看,镜头里的景色这叫一个清,好心情!转过身再朝后看,怎么模糊糊一大片?赶紧把望远镜挪开眼,是王朋那只脏手在遮。
“哎?这望远镜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你不会是……”
“能不能别碰!”高一刀把放下的望远镜当心肝宝贝似得擦拭,小心翼翼装进牛皮盒子慎重扣好:“这是我……不久前缴获的!你赶紧忙你的得了。”
王朋的一双眼不禁横拉成缝:“我算副营长吗?行军路线是不是得跟我商量商量?”
“呃……好吧。”半扭转身体,露出挂在武装带侧面的精致牛皮小包,从里面拿出地图:“我的设想是这样的,咱们……”
“你等会儿,这包我怎么也看着眼熟呢?”
高一刀终于不高兴了:“我说王朋,能不能要点脸?咱俩这军装也全是一样的,你是不是也看着眼熟?让我脱给你?”
王朋没话说了:“行行,说说路线吧。”
地图展开,高一刀清咳两声,顺手又拿出个漂亮的中正式指北针来做辅助,那铝制的边缘刻着两行小字,王朋终于满头黑线,再不能压制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