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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粼粼的浑水河,蓝盈盈的天。
河畔,曾经的独立团煞星胡义,蹲在水边抡棒槌,看着手下的白大褂冒着肥皂泡,变得越发洁白,他用肩头蹭脸上的汗,无奈笑了。
他从未笑得这么开心过,也不知为何笑,笑得不相信水里的倒影是自己,笑得无声,笑得没听到身后有人走近。
“你……在洗她的白大褂?”
噗通——胡义当场滑摔在浅水下的卵石,又狼狈站起,半边都在哗啦啦往下淌水,尴尬地面对岸上那张白皙丽眼。
是苏青,而且苏青也难得一见地笑了:“你怎么得罪她了?周姐也真是……”发现胡义的表情正在由尴尬转为痴呆,她才意识到她自己正在展现笑容,唰地一声,笑容不见,跟翻书一样快。她想恢复冷,可是那表情根本冷不透彻,结果脸上变成了怪异的红白相间,反令她尴尬了。
时间一秒又一秒地过,对视在水与岸的两个表情不停变幻,于是她突然毫无理由地朝他怒道:“看什么看!”
胡义这才醒:“我……是在等待领导命令。”
“谁是你领导!”
“我现在是大头兵,谁都是我领导。”
“那就继续干你的活儿吧!”
“我不得不问……政工科……没我什么活儿吧?”
“废话!”
胡义赶紧甩甩手掏衣袋:“那你得帮我签个字。”结果掏出那纸条已经湿成一团,没法用了,白忙一天,傻眼!
站在水里的倒霉相差点又让她笑出来,努力板住脸:“虽然政工科没什么你能帮忙的,但我也不会让你不劳而获!从明天起,指导我步枪射击。”
“指导你……步枪射击?”胡义不禁垂了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要不……我帮你打扫办公室怎么样?”
苏青抬手一指对岸:“想让我签字,就得让我打中那朵花!”然后一甩短发,掉头离开。
清粼粼的浑水河,蓝盈盈的天,傻站在水里的胡义,无奈将手中的烂纸条撇进清澈,看它漂远。
……
晚饭后,厨房里,胡义洗净最后一个碗,捶着腰刚刚站起来,小丙便急不可耐地出现,探头在厨房门口:“胡连长,忙完没有?这回可该我们警卫排了吧?”
一天下来,累得不想动,胡义一边摘下围裙,一边问:“明天行不行?”
“嘿嘿,放心,我不是找你干活,只是想让你给我们警卫排上上课。那字条呢?现在我就给你签。”
倒霉字条的问题……胡义不想谈去向,转而说:“上什么课?场地在哪?”
“事关战斗的随你讲什么都行!场地就在这炊事班大院里,我都把人集合好了。”
走出厨房,警卫排的战士们在院里整齐坐了一大片,几个桌面上摆了灯,肃静如无人。
一段时间后,月下,灯火中,有声音朗朗。
“……作为单兵,移动前,必须确定有下一个隐蔽地点为目标;能看到手势,就不要说话;任何行动前都应该仔细观察行动区域的环境,想象一下如果是你在埋伏,你会躲在哪?在树林里,耳朵比眼睛好使,如果你慌,那么你只能听到风声……不要穿越开阔地!除非只有开阔地!……无论伏击还是偷袭,首要的不是攻击位置,而是撤退路线!关于班排进攻,我简单说几点个人经验……”
院里的听众越来越多,已经不单单是警卫排,悄悄扩大着听众范围。小丙攥着个破铅笔头,急得抓耳挠腮满头大汗,恨自己无法记录那么多,灯光旁,他那铺在饭桌上的笔记……十个字里九个是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