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缨也不再直视大狗,也重新去看炉火,也没了表情:“如果比短命,我还是无敌!”
“……”
“位置我已经想好了,绿水铺炮楼外一里!怎么样?料不到吧?实在不行……我不在梁上,下到半坡等,就不信看不清他肩膀上的花!”
“作死你都作出花来了!外面这什么天气?当鬼子是你们这些穷鬼吗?不穿大衣?看得见花吗?你当大衣外头也得缝个军衔?你当鬼子也是神经病吗?”
“那怎么办?”
“你这根本就是白扯淡!曹长以上全提刀,这要是来一个中队,挂刀的有多少?最关键的是你这么做根本没有用,当没人这么干过吗?就算你命好真把一号给打了,小鬼子也不会乱,二号自然成了一号,三号变二号,中队还是中队小队还是小队,懂不懂?你不过是打死个尉官而已,屁用没有!前队肯定是伪军,鬼子全在后头,单列也好两列也罢,曹长就有刀了,搀和来混过去,你上哪找一号?还特么炮楼外一里,鬼子倒是料不到了,可你响了枪也别指望活!”
“有人这么做过?是你吗?”
“我……怎么可能犯这个贱!老子特么宁当疯狗不当神经病,没你们这么缺心眼!”
两个人都沉默了,继续看炉火,良久,失神盯着炉火的小红缨忽然说:“必须让鬼子来酒站……狐狸就是为了这个……也许现在……狐狸已经死了。只要我毙了一号,小鬼子一定会来罢……”
……
没有联系人,没有联络点,也离不开绿水铺炮楼。
无论鬼子今晚要埋伏的是谁,也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支烟即将燃尽,已经能感觉到烟头开始炙烤手指,于是最后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抛弃烟头,踩熄。
拽拽肩头的步枪背带叹了口气,不是老子不帮忙,是没环境没条件。这样想了,才觉得轻松一些。
送口信的通信兵已经走出炮楼,准备返回村里,经过身边的时候还热情地在肩膀告别式轻拍了一下。
这一拍,倒让他猛然间想起什么,抬手将那通信兵叫住了:“哎,对了,你正好回村,能替我带个话么?”
“带话?”通信兵嘿嘿一笑:“村里有相好?”
“相好个屁!昨晚的梦不好……你回村经过西头那第二户人家的时候进去帮我说声,他这会儿要是能替我放个天灯,欠我那债就免了,可不能忘了叨咕长命百岁!”
虽然看不太清通信兵的表情,也知道他正在讶异,只好故作自然道:“带个口信儿也要路费啊你?”
通信兵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顺便也许上我的名儿你不介意吧?”
……
夜很冷,那伪军的模糊身影仍然在吊桥边的路旁晃着,偶尔搓手,或者跺脚,但一直面向东方的黑暗天空,等待着。
尽人事,听天命。
看不看得懂,猜不猜得透,是命!
当一点光无声无息漂浮而起在远方的黑暗背景,他才一时忘记了冷,盯着,看着,其实不敢奢望长命百岁,只希望善有善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