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缴获的六把工兵铲一二三班各分两把,掷弹筒和榴弹全部交由李响收藏备用,不是不想再成立一组掷弹兵,关键是学费太贵了,榴弹获得方式实在不多,李响都打了多少榴弹了,目前还不够精度呢,要是比对鬼子,他最多算是个掷弹筒新兵。真打不起啊,别说是九排,全团能出来李响这么一个掷弹兵都算烧高香了。
唯一没人想要的是那十六个钢盔,挂着累赘戴着闹心谁喜欢?还不如背个斗笠来得实在呢!全排只有丫头被逼着戴一顶,怕死的骡子挂了一顶。胡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显眼的问题,这回能解决了,拜小丫头所赐,一班每人发一顶,剩下一顶归李响,战斗中必须戴,不愿意也得戴,死命令。称这是为大家着想,战士们暗暗委屈,那你自己咋不戴呢!
散会后,酒站里忙了个乱七八糟,结巴赵亮得到胡义的授意低调跑了。有老兵拽着马良不撒手,哭哭啼啼道别不忍分离,好像一班是个多么遥远的地方。刘坚强跟在胡义屁股后面没完没了地说着刺刀和短枪不够,应该把三班的也拨给他,直到挨了一脚之后才回去给他的新兵们上课。石成原本脸上乐开了花,可是钢盔一到手里就开始闹心,无奈地坐在地上用石子磨钢盔上的黄军星。
胡义最后将那把八发子弹的鸡腿撸子交在小丫头手里,要她把这枪送给孙翠,并要求她一并教会孙翠这枪的使用方法,以及这枪容易出现的问题。
……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月光如水。黑黝黝的残破废墟中似乎有火光熏燎着夜空。
篝火熊熊里,一个黑衣人坐在残垣下,无聊地往火中抛投着碎木,出奇的是,那张秀气的脸上居然还戴着一副精致的圆墨镜,墨黑的镜片倒映着两片明亮火光,荒诞之极。
“半夜三更点堆火,你好兴致啊!”
他抬起脸,隔着墨镜看到了火光对面出现了一个挺拔的军人,那帽檐卷曲得精致,如那浓眉细眼一样乖张。
“找我什么事?”他把手里的碎木块再次投进火里。
“脸上挂着那破玩意,你看得见路么?”军人在篝火对面坐下来,顺手将M1932揣进了枪套。
“我的世界你不懂!”他的视线重新转向篝火,镜片又明亮起来。
“我需要鬼子的粮库位置,以及调运路线和规律。我说的是大宗的。”
“这还没秋收呢,你问的不是时候吧?”
“未雨绸缪。我早晚得问你。”
“我记得……你们跟我哥不是有一腿么,他的粮都能当柴烧了,能不能别再折腾我?”
“你就说你办不办吧?”
“不办。皇军待我不薄,我怎能忘恩负义。”
军人淡淡笑了,没再说话,顺手拿起身边的碎木块,也扔进篝火。
他们在火光两边静静坐着,都看着篝火发呆。
过了很久,他忽然问军人:“你跟苏姐到底有没有一腿?我怎么横竖看不透呢?”
“她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
“唉——看来……我比你强一点。”
军人抬起眼,透过火光看那副墨镜无语。
墨镜下的脸得意地笑了:“没错,这就是林秀送我的!”
军人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我觉得……她的目的是希望你这个汉奸摔死。”
然后他们两个又开始沉默着看篝火,都不再说话。
也许是过了十五分钟,也许是半小时,黑衣人首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打破沉默:“秋收之时就是扫荡之日。”然后掉头走了几步,又停下说:“大北庄这个地方我已经报告给皇军了。”随后便往黑暗里大步猛跑。
军人抄起一块石头猛站起来,可惜火光范围内已无目标踪影,只好扔下石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南。还没迈出几步,不远处的东方黑暗里传来跌倒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