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拎着枪在底层转悠了整整一圈,最后爬上了楼梯,停在被挡死的二层入口下面,举着枪不动了。
八颗手榴弹,八次爆炸,底层没有幸存的。但是有句话叫‘近墨者黑’,跟着胡老大混出来的人都落下个毛病,要让死去的敌人再死一遍才算完事。
折腾到现在,不是抡锤子就是抡斧头,即便是强壮的熊也浑身酸痛,扶着墙壁狼狈喘息的罗富贵把这个最麻木无聊的任务交给了吴石头。
噗——这是一种很怪的声音,比刺刀入肉的声音可大得多,这声音听起来不仅是入肉,而且都入土了!
罗富贵感觉到有黏糊糊的什么东西飞溅了起来,迸得很高,溅在身上,溅在了脸上。
“呸……呸呸……傻子,你干啥呢?”
噗——第二声响了,扭过头的罗富贵终于看明白了,黑暗里的吴石头正在用他手里的镐头往地上的脑袋上抡,一镐头下去,刨穿了头颅,刨进了地面,像是种地一样再一扯,虽然看不清地面上会是怎样画面,心里却直翻腾。
“姥姥的你……用刺刀不行吗?我真服了你个傻货,你是真不嫌累得慌,不是人的玩意……”
噗——第三个尸体又被刨了。
“停,停停停!还是我亲自来吧。”罗富贵听得太闹心,终于不情愿地捡起了身边的一支步枪,挂上刺刀:“大神,不用你了,你快歇着吧。”
过了会,警戒在楼梯上的徐小低声说:“班长,小鬼子好像把这口给堵了。”
随手将刺刀扎进了最后一具尸体的脖颈,又抽出来:“堵的好,反正老子也没打算上去。傻子,你去把走廊里那些没烧净的木板都捡进来,往楼梯上堆,咱们再点一把火,要是木板不够就拆下边的楼梯板,堆在上面的楼梯口上烧!”
说完了这些,血淋淋的刺刀被罗富贵从枪口前卸了下来拎在手里,晃悠着上了楼梯,拽开警戒的徐小,看了看头顶那块封闭了楼梯口的挡板,猛地将手中的刺刀斜向狠剁在木板上,然后拽出了背后的锤子,狠狠砸刺刀柄,把这柄刺刀像大钢钉一样横向砸嵌进挡板,穿透进侧边的木梁。
在外面是拆吊桥烧入口,现在罗富贵仍然就地取材,拆下半截楼梯板烧上半截楼梯口,故技重施。
吴石头干粗活那叫一个利落,回廊里那些没烧尽的木头被他划拉划拉一股脑抱进来了,按罗富贵说的,全堆在了二层楼梯口下,接着又祭出他的法宝‘镐头’,三下五除二便拆光了下半段的楼梯板,一块块递给楼梯上头的徐小。
七支八翘地把木板乱糟糟塞在了封闭楼梯口的盖板下,一壶油在点入口的时候都用光了,这次只能用火柴和破布条耐心地慢慢点燃,只要火能慢慢烧起来,早晚会烧着整个横梁和地板。
嚓地一声火柴摩擦响,一个弱小的火苗瞬间放出了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徐小那张满是尘土和黑灰的稚嫩脏脸,他像是捧着绝世珍宝一般捧着这点弱小的火苗,专注地呵护着,专注地奉上……
在二层,能清清楚楚听到底层的动静,叮叮咣咣不知道在搞什么,与敌人一楼之隔的感觉让鬼子军曹闹透了心,援军该到了,他从西侧射击孔跑到了东侧射击孔,拼命地往东看,天边似乎开始微亮,但是人影一个都不见,援军到底还有多远?无论如何该到了!
身后猛地有鬼子叽里呱啦叫唤,军曹循声去看,楼梯口位置的地板缝隙下,隐约有火光透上来,那光照亮了一点范围,可以看到几缕烟慢悠悠地飘起来,楞一下神的功夫,已经可以闻得见燃烧的味道了。
火,又是该死的火!千万年来吞噬了无数生命灵魂的火,即便再过千万年,它仍然是个无敌的恶魔,不是枪炮能阻挡的,必须阻止这火。
几个鬼子惊慌了,毫不犹豫冲到楼梯口,搬开那些压在盖板上的弹药箱,盖板周围的缝隙已经有火苗直窜上来,火源正在这盖板下的楼梯台阶上。
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刚才在拆楼梯板,太卑鄙了!
“打开挡板,用手雷炸灭它!”鬼子军曹一边扯下了身上的水壶往地板缝下面浇,一边用日语大喊。
一个鬼子拿出手雷,伸手去拽挡板拉环,但是……纹丝不动,他无法拽断那柄变成钢钉用途的刺刀。
楼下传来声音:“班,班长,小鬼子在浇水。”
另一个声音得意道:“浇水?滴滴答答漏的和尿一样,水壶里的吧。让他浇,浇灭了咱再点就是了。嘿嘿嘿……”
二层的几个鬼子都开始往楼梯口倒水壶了,情急之下有的真开始解裤子撒尿。这火是慢慢点起来的,并不大,蔓延速度很慢,虽然缝隙漏下去的效果很差,倒是取得了一些效果,滋滋啦啦地产生了不少浓烟。
鬼子军曹一把扔掉了空水壶,冷静想了想,突然开始朝三层上喊了一连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