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都说出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当下只能顺势点头:
“知道了,等令儿回来,我和他说一句便是。”
“嘻……”
————
满江烟雨,秋色萧条。
船楼后方的露台上,金黄花瓣依旧艳丽,但随着秋日渐深,慢慢显出了些许憔悴。
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靠在躺椅上面纹丝不动,目光盯着露台外面的烟雨,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连手中的红木小牌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发觉。
房间内,萧湘儿裹着大红长裙,在桌前认真雕琢着小铃铛,五颜六色近十套,整整齐齐地放在做工精巧的小木盒里,算是给姑娘们准备的新年礼物。
虽然彼此就在窗里窗外,但崔小婉越来越少言寡语,萧湘儿工作时又十分专注,屋子里安静得只有窗外的风声。
“咳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声轻微的咳嗽,从露台上响起。
萧湘儿一愣,稍微茫然了下,才连忙放下铃铛,从旁边取来披肩,来到了窗外的露台,关切道:
“小婉,下这么大雨,你在外面作甚,着凉了怎么办?”
“谢谢母后。”
崔小婉抬手接过毯子,裹着了自己身上,嘴角弯弯带着微笑:
“我没着凉,就是觉得下雨很好看,不想进去。”
萧湘儿打量几眼,又抬手握住小婉的手腕查看了下,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在旁边坐下,稍作酝酿,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不令离开前,曾嘱咐萧湘儿多陪陪崔小婉,为此她连麻将都不打了,整天和小婉住在一起。
可故事再多也有讲完的时候,船上又没什么事儿,小婉没有任何爱好,连种花都没兴趣了,还能说什么?
崔小婉其实很善解人意,能看出人心里的想法。瞧见母后有点发愁,便率先挑起了话头:
“许不令都走了二十天了,现在应该进南越了吧。”
萧湘儿微笑了下:“几天前就进去了,听传回来的消息,正在查什么东西,都跑到南越京城去了。”
崔小婉看了看南方,思索了下,好奇询问:
“母后,你说许不令这次,会不会又带个好看的姑娘回来?”
“嗯……”
萧湘儿肯定想过这个,临行前还警告过许不令,此时自然信心满满:
“不会的,他只是去玖玖娘家办点事儿,怎么可能又带姑娘回来。他说过就现在这么几个……十几个,不会再拈花惹草了。”
“十几个?”
崔小婉用手撑着脸颊,好奇询问:
“有十几个那么多吗?”
萧湘儿叹了口气,伸出纤长玉指,扳着指头算了下:
“我、姐姐、醋坛子、大白、小九、满枝、玉芙、清夜、楚楚……”
算到这里,萧湘儿觉得不对,抬眼瞄了崔小婉一下,不再往下说了。
崔小婉看出了萧湘儿的想法,并未介意,展颜笑道:
“其实不多啦,就是老出去乱跑,有点没意思。”
小婉看向旁边的两个花盆:
“就和花一样,种上了花,却不在跟前打理呵护,久而久之,花就养死了。”
这句话,自是说到了萧湘儿的心坎里,船上的姑娘,谁不想天天待在许不令跟前?
可男人总是要去做正事的,不出去乱跑,哪有机会安安稳稳地待在一起。
崔小婉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和母后稍微倾诉下罢了。说了两句后,便用脚尖轻点地面,让躺椅开始摇摇晃晃,继续看着雨幕发呆。
萧湘儿坐在跟前,陪着坐了很久,但思前想后,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只能摇了摇头,起身回到了屋里,继续摆弄着小物件。
露台上微风依旧,吹拂着金黄色的花朵,花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也不知是风的缘故,还是到了落花的季节,艳丽花瓣,无声掉落了一片,落在了躺椅旁边。
崔小婉俯身捡起花瓣和红木小牌,握在手心看了许久,似有似无的幽声轻叹,随着秋风消散在满江烟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