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行……”
祝六郎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为了留个凭证,抽出佩剑,在大桂花树下刻了一行小字:
‘幽州祝家十八代孙祝满枝,得名于此树。祝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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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五年后。
昔日高朋满座的庄子,硝烟四起,大地一片苍凉。
剑门之下尸山血海,官兵拔剑张弩,将偌大的祝家庄园团团包围,虎视眈眈。
近百祝家族人和学徒手持兵刃,在宅院里架起了简易碉堡严防死守。
山坡上,老桂树又长大了几分,上面的小字也大了些。
血战三日,杀敌破七百,仍然衣不沾血的祝稠山,持着祖传的名剑‘太阿’,站在枝叶茂密的桂树下,略显出神。
山坡下,缉侦司主官张翔、老乙和三百狼卫远离百步,唐家唐蛟、崔家门客阴童等人,手持兵刃如临大敌。
“祝稠山,你已经强弩之末,束手就擒,圣上还会法外开恩,若是再抗命,你能跑,你祝家满门老小跑不了……”
张翔带着几分胆寒的呵斥声从山坡下传来,又被徐徐山风吹散。
祝稠山花白长发随风而动,手中的剑稳如山岳,对一群蝼蚁的聒噪,恍若未闻。
可惜,天下太大,江湖太小。
一人之力可撼山镇岳,却难以撼动天下大势。
皇权之下,尽皆蝼蚁,哪怕是压了整个江湖一代人的祝稠山,也知道脚下的路走到了终点,降或者不降,祝家从今往后都从天下间除名了。
看着树干上的一行小字,祝稠山眼神清明的些许。此时此刻,忽然有点庆幸,庆幸把最看重的儿子撵出了家门,若非如此,祝家从今天起便绝后了。
“满枝……好名字……”
站在六郎不知何时留下的字迹前,祝稠山短暂思索了下,抬起剑锋抹掉了这行字,然后重新刻下了:
‘纵横三千里,剑震百万人,今朝绝于此,草折仍有根,实乃幸事。
此仇不必挂念于心,人力有穷时,天意如此,不可避也。’
写完后,祝稠山轻震剑锋,再次杀向了山坡下的如海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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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十年,同样是老桂树下。
已经夺回剑圣名号的祝六,孤身一人,和祝稠山一样,手持长剑,发丝随风而动,盯着哪一行长大些许的字迹。
山坡下的祝家庄园,早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官府贴的封条破破烂烂,房舍大半倒塌,聚集着些许衣衫破烂的乞儿。
整个祝家,只剩下一座屹立数百年的剑门,孤零零竖在风雪之中,偶尔也有江湖游侠儿慕名而来,然后又大失所望的离去。
“天意如此,不可避也……”
祝六知道这句话是给他留得,让他不要报仇,带着妻小好好活着,给祝家留个香火。
对此,祝六如往日被撵出家门时那样,没有听老爹的话,眼神锐利如剑锋,轻轻摇头: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血债不血偿,有何颜面苟存于世!
皇帝又如何,我祝六就是掀了这天,也要让您老在九泉之下,得以安然合眼。”
话落,祝六偏头看向山坡下方的打鹰楼众人,抬了抬手:
“走。”
“诺。”
打鹰楼十余名高手,当即调转马首,朝着幽州唐家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