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步行至某处无人寂静处时蓦然停下,旋即凝滞般的微颤了颤指节,冰冷气息于我喉间艰难纳吐,最终化为一缕悠悠然的白气,渐渐扑上了来者艳如棠的裙裾。
万千雪白粉碎,万千漆黑凝结。
仿佛此刻天地间,只有我与她的身影是真实的。此外的一切花影、楼霜、灯明皆是我梦中残酷的浮物,谁人静静的金紫色华袍迤逦泄下,昆仑走舆,秀丽山川,皆是托衬。淡淡的冰凉霜雪覆上了他同样望着冰冷的如羽鸦睫,于是那双望着遥远渺茫的烟水眸子便被轻易的遮住,不容任何人去观其中汹涌的情意。
他亦高居天宇之下,占据那一片耀眩的几乎夜间也让人睁不开眸的顶上,如神,亦或者就是天神化身,直逼的谁也不能忽视掉那一抹光色。
我起初是茫然,旋即望见江宴珊珊而来,又猛然仰首观向谢临歧,眉宇之间尽是无尽的困惑与莫大的震撼。
江宴身形较那些日子清瘦了许多。松松散散的宽大锦绣丽袍,裹在她的身上犹如一件极其冗杂繁琐的祀衣,内里娇弱毒辣的魂魄不堪其重的就要就此流去,泯灭在天地之间。
她拖着一把骨伞。
显露的半侧华美容颜尽是颤颤的怨愤与不甘的苦色,一只眸凌厉开起,一抹病态的野火不息的烧着,就要将她眼前所恨得人烧成灰,烧成无声无踪的东西才好。
她温柔的笑了,定定的望着我。
“这一场,才是我们真正的战场。”
刹那。谢临歧座下陡然升起两抹月色,遥遥照耀着两个冰冷虚幻的身影。
周芙姿怀中捧着一把洁白未妖娆的菡萏,遥遥对着我绽出一个清浅笑容。
他身侧稍远一些,坐在谢临歧右下的那人风流轻佻的扬着艳丽的眼角,藻绿墨袍此时照耀成一片深沉翠绿,仿佛化不开的浓郁藻类,眸色轻松自然。
“一关又一关……打也打不到头的。我们这般苦心的考验你们,奉的还不是天帝老儿的旨意?索性今日你们姊妹二人便打个痛快得了。不用再等他,也不需看什么特别的缘分——喧冽天庭在上,昆仑玉山之神始证,十殿列座之下众神诸仙皆出影!奉天帝浩令,局已悉破,该当见证此战!”
他话音甫一绽落,那些原本空寂无人的街道悉数现了多团影子。
俊丽手奉绿玉杖之仙,正清风浩然地驻足于另处楼阁荧荧光影之间,唇角绽放悠然微笑。更多如此的身影如电般亮起,刹那连黑暗也不见了,只有江宴遥远窒息的毒视暗的幽然。
她吃吃的笑,如夜枭春啼,雷绽夏池,噪聒又毒怨的于这夜间流淌。
“打你进入白玉城,便是个彻彻底底的幌子。你当真以为谢临歧能爱你爱到放弃昆仑玉山山神之位?那魔头也好,那怨气也好。那对儿来自战乱人间的恋人也好,通通都是诸仙众神考验你的……你也很成功的让他们所有人对你的希冀破灭。江迟你永远都是如此——所以你注定成不了任何的大事情,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