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小心翼翼地看向莫长松,神情有些犹豫和纠结,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诊断结果。
“说吧,我能承受。”
莫长松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小少爷的心跳体温等生命特征,都远低于同龄人,如果是正常人出现这种状况,已经可以宣告死亡,生命特征最多三分钟就会彻底消失。”
“不过小少爷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他的生命特征不只没有继续衰弱下去,反而还奇迹的维持着这个状态,就好像……”
“就好像冬眠!”
“对,就像冬季时,某些动物处于找不到粮食的极端环境时,为了减低消耗,会将自己的生命特征主动降低到一个低点,以维持延续自己的生命。”
“小少爷的情况有些类似,他的身体通过这种方式,将本来致死的伤势,变得不那么致命。”
几名医师,你一句我一句说出了诊断结果。
莫长松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希望的神采:“继续说。”
几人咽了口唾沫,最后中间那名医师说道:“也就是说,只要小少爷能一直维持在这个状态,保命还是没问题,只是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
莫长松面露失望,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几人又连忙补充道:“这只是我们的初步推断,如果能找来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有方法可以让小少爷苏醒。”
莫长松默默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他的指挥下,所有受伤的人都被送到了医院,并且动用家族和私人的关系,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去邀请城内和整个希望国度最顶尖的医师前来。
“黑,能跟我说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长松站在江仁的病房门外,看着身旁满脸自责的黑。
黑没有犹豫,将从进入觉醒之地开始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小少爷的觉醒,绝望组织来袭,潘婉莹的迎击与重伤,自己和白的接力,小少爷突然唤灵附身,然后冲向了数量惊人的触手,直到最后他不敌倒地。
“原来,你做了这么多。”
莫长松只觉心中苦涩无比,转头透过探视的玻璃墙,看向里面昏迷不醒,正在接受紧急诊断的江仁。
这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过上一天正常人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虚弱所带来的身体痛苦,但他仍然满怀希望地活着,不管人前人后,都未曾抱怨诉苦过哪怕一次。
今天是他六岁生日,同时也是迎来希望和转机的日子。
从黑的描述中来看,他觉醒的唤灵,应该能对身体有着正面引导力,他本应该在此之后过得越来越好。
但最终却变成现在这副濒临垂死,比之以往六年还要不如的状态。
“世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
莫长松深吸一口气,心志坚硬如铁的他,眼中也闪过点点泪光。
若不是近两年来,自己放松了对于绝望组织的防范,这个悲剧本可以避免。若是今天早上自己能够谨慎一点,纵使“绝望”提前数月布局,自己也未免不能发现一些异常,从而......
他停下了这些没有意义的妄想,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世承,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救醒你。”
随即,莫长松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心中喃喃自语:“伯翰德和绝望组织,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当天晚上。
潘琬从病床上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就慌张的大喊:“儿子,儿子你没事吧?!”
这时,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两只温暖的手握住,同时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没事的,世承他还活着。”
“活着?”
潘琬睁开眼睛,发现是莫长松,先是放松了些,但很快又担忧地问道:“真的没事吗?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世承的情况有些特殊,现在不方便探望,而且你的伤势还没有好。”
莫长松并没有说出江仁现在的情况。
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虽然远远比死好上许多,但他怕妻子会因为儿子是救她,才变成这副样子而陷入自责,从而导致伤势恶化。
数天后。
从危险状态脱离的潘琬,终于见到了江仁。
伴随着泪水流出,她的身体瘫坐在地上,无声地痛哭着。
纵然早就通过丈夫和部分仆人医师的神情,对儿子的现状略有猜测,但真到了确认真相的时候,她还是难以接受。
不多时。
潘琬止住了眼泪,红肿的双眼看向了身旁的莫长松,颤抖地问道:“世承他,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有的,希望很大,专家说他一定能醒来!”
莫长松跪坐在地上,将妻子拥入怀中,手掌轻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抚。
这几天来以来,为自己儿子看过的医师和专家已经不下于三十之数,其中除了植物人方面的顶尖医师,还有一名医术和治疗能力可称第一的长老。
可不论是谁,不论话说得委婉还是直接,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苏醒的机会极其渺茫,渺茫到几乎不可能的程度。
病房外的探视窗前。
已经伤愈的白和黑,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江仁,眼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迷茫和恍惚。
柔和的灯光照射在沉眠的江仁脸上。
如果忽略年龄和性别,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白皙肤色和精致五官的他,就如同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