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池影招手,让婢女把马牵去马棚。
而后,他去了厨房。
暮川醉醺醺的,嘀嘀咕咕对着下人吩咐了一通,直接把元渊拉进他房间。
很快,婢女就端了清水、剃须的工具和铜镜进门来。
当着元渊的面,暮川拿起剃须的刀,眯着眼,蘸了水,直接往脸上招呼。
等池影吩咐人备好饭菜,踏入暮川房间,就吓了一跳:“师父!”
他都吓出颤音了。
暮川对着铜镜,刮掉最后一片胡茬,露出因醉意而泛着红的肤色。
他看向元渊:“现在,我还想老头子么?”
说着,他打了个酒嗝。
元渊嘴角抽了抽。
池影十分头疼:“师父,先说好,你这胡须,是你自己刮的,明日,可别赖我。”
暮川打了个酒嗝,没理池影,而是看向元渊:“现在,能拜我为师了么?”
元渊:“……”
他抬眸,看向池影。
池影认真地凝视着他:“师父虽爱喝酒、神神叨叨的,但,功夫并不差……
你若要报仇,拜他为师最合适不过。”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暮川眯眼问。
元渊眸光动了动,从凳子上起身,掀起衣袍,笔直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开口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边上,池影递了杯茶过来。
元渊接过茶,双手端过,递给暮川:“师父,请喝茶。”
暮川手一抬,接过茶。
他一口将茶牛饮完毕,醉醺醺道:“渊小子,以后,你就是我暮川的关门弟子了!”
元渊恭敬地听着。
孰料,暮川挥手:“影小子,带你师弟去洗漱、用膳,别饿着他、累着他!”
说完,手一抬。
元渊眼睁睁瞧着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着膝盖,站了起来。
暮川挑了一下剑眉:“内力,不懂吧?明日起,让影小子带着你,先做基本功。
回头,师父亲自教你!”
内力?
元渊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
他冲暮川拜了拜:“谢师父。”
抬头,就见,暮川已经醉得撑不住,直接睡着了。
元渊:“……”
池影开口道:“走,我带你去吃饭。”
元渊蹙眉:“师父……”
池影回道:“师父不喜睡床,醉在哪儿,就在哪儿睡,不必管他。”
“嗯。”元渊点头。
如池影所说,暮川,当真是个神神叨叨的人。
次日酒醒,他照了镜子,发出的尖叫声,差点把整座宅子给掀翻了。
暮川化悲愤为力量,每日把两个小徒弟往死里训。
光是扎马步、打拳,元渊就练了足足半年。
半年之后,暮川终于开始教他正式练功……
十六岁这年,元渊的功力,突飞猛进,为了锻炼,这一年多来,他平均每月要接二十个杀手任务。
这一年,大齐乱了。
内忧加上外患,民不聊生……
这年冬,元渊回了趟京城后,再回来,就对暮川道:“师父,我要走了。”
彼时,暮川正喝得烂醉。
他抓着酒葫芦,躺在一株绿梅树下晒太阳,闻言,抬起醉醺醺的眸子,问:“去哪里?”
“参军。”元渊回道。
参军?
暮川沉默了许久,打了个酒嗝:“你若死在战场,为师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十六岁的少年元渊,瘦瘦高高的,寒风吹来,衣衫微晃,空荡荡的。
他眼神坚定,声音冰凉:“仇人未死之前,我不会死的!
哪怕死了,我也要重新从地狱爬回来,杀了那些欺我辱我、灭我全家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