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双方将士都没有时间关注周围的一切,他们的眼中,只有面前的敌人。大家都化身成收割生命的机器,一刀又一刀,朝着对面的敌人狠狠地砍去。
这一场战斗,从日上三竿,一直到烈日当头,再到日薄西山,最后战到鲜红的晚霞布满了天空。
终于,楚军的后方传来咚咚的鼓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是撤退的鼓响。
城头上残余的楚军士兵,马上顺着云梯退下了城墙,城头上的云州士兵这时也默契的选择了不再进攻,任凭敌人从容退下。
随着楚军士兵缓缓的退向他们营帐的方向,这时候,所有人才有时间看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如溪水一般流淌的鲜血。
从楚军营帐方向走来一队士兵,还有一些民夫,他们手里拿着的却不再是刀枪,有的手中拿着铲子,有的扛着木棍拿着绳子,甚至还有的人推着小推车,他们看都没有看城头,直接向城墙下走来。
城墙上的云州士兵,也没有对这些人发起攻击,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楚国人是来打扫战场,收走他们将士遗体的。
罗汉岭城关的关门也开了一条小缝,从里边也走出一队士兵或民夫,两队人做着同样的工作。把自己将死的遗体放上小车,或者干脆背在背上,送回自己的营地。
这时候,双方士兵互相见面,却没有发生争斗,只顾着将自己的袍泽兄弟带走。甚至有时看见对方士兵搬动困难,有人还会默默的帮上一把。
一夜的时间匆匆过去,第二天一早,双方又拉开了阵势,激烈的攻城战又一次开始,楚军士兵一次又一次冲上城头,但一次又一次被赶了下来,昨日发生的一幕幕,今日又再一次重演。
这种硬碰硬的攻城战斗,一直持续了五天,在这五天时间里,楚军士兵虽然一度攻上城头,但是始终没有坚持住。在这五天时间里,双方都有大量士兵伤亡,作为攻城方的楚兵,这种伤亡尤为严重。
看着报上来的伤亡数据,于鲜都觉得心情异常沉痛,这些都是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士卒,现在竟然变成了冰冷的数据。
走出营帐,看着满天的星空,山里的夜晚是这样的寂静,与白日里的血腥搏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山谷中飘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山风,大家几乎忘了这里还经历过连日的大战。
于鲜带着几名得力手下,顺着罗汉岭城关的城墙,来回走动了好几遍,然后才带着人重新回到了他的帐篷。帐篷里的灯光,到了夜很深的时候,都还没有熄灭,从灯影中阴影能看出人影在帐篷中不断闪烁,显然,这些楚军的将领们正在连夜议事。
四更天,是山黑夜最浓的时候,也是人们睡眠最香的时候。劳累了好几天的双方士兵,此时几乎全部沉沉睡去,他们需要抓紧着一切时间休息,因为明日还有惨烈的战斗在等着他们。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群身穿黑衣手持刀剑的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从楚军帐篷里溜了出来。
这些人来到帐篷之前一处空地上,很快聚在一起,站成了整齐的队形。但自始至终没有人说话,他们脚下的步履也轻轻的,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在这群人的前方,站着一个领头的黑衣人,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城墙,见城墙上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便将大手一挥,然后带着身后的黑衣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城墙的方向潜行。
山里的夜特别黑,今日是一个阴天,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所以能见度很低。这一群身着黑衣的楚军士兵,又刻意隐藏身形,所以当他们来到城墙下的时候,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居然没有发现。
这些黑衣人来到城墙之下,找到一个相对偏僻的死角,轻轻地解下背上的绳索,将有铁爪的一头使劲的往城墙上扔去。绳索很快飞上城头,绳头上的铁爪紧紧地将墙头抓住,然后,这些明显经过训练的士兵,“蹭蹭蹭”的顺着绳索就往城头上爬去。
很快,黑衣人们便先后爬上城头,按照他们的计划,现在应该潜向城关门口,打开关门,放楚军大部队进城。
可是,还没等这些黑衣人在城头上站稳脚跟,便听得城头上有点大声叫喊起来。原来,巡逻士兵发现了他们。
领头的黑衣人经验十分丰富,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手一挥,指挥手下向这些巡逻的士兵冲去,准备突破他们,趁敌人还在睡梦中,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打开城门。
可是这些黑衣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因为,这些巡逻的士兵话音刚落,黑暗中就冲出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云州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