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乘风冷笑道:“你以为给老子服了毒,我便会任人差遣,甘做爪牙”骆公公摇头说道:“杜爷生性不羁,在下倒是早有预料。退一步说,可否拿杜爷的一项东西来换解药呢”杜乘风问道:“什么东西”骆公公看着自己的脚尖,悠悠地说道:“我听说杜爷不光是点评天下刀法,更将自己的心得写就一本刀谱,极尽刀法之奥秘,所以我想请杜爷借刀谱一看。”
杜乘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原来你是想要我的刀谱。”骆公公也是陪着笑说道:“方才亲眼目睹杜爷出神入化的刀法,更是让在下向往之至,向往之至。”杜乘风脸色一肃,森然说道:“给你看看原也无妨,可是你下毒在先,我现在若是给你,岂不变成了受你胁迫你当杜某是什么人”
骆公公一怔,急忙辩解道:“在下也是仰慕杜爷的刀法,情不自禁,才出此下策。”杜乘风悠然说道:“我知道你也使刀,在你的衣袖里便藏着飞刀,既是想要,自己过来拿吧。”骆公公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眼珠转了转,笑道:“我听说‘五毒散’发作起来疼痛难忍,就算杜爷内力深厚,方才连番剧斗,必定耗去泰半,您应该不会还留有后手吧”杜乘风淡然说道:“你也是习武之人,临敌之际总要留得一手,这个道理难道不知道吗你不妨试试,且看看杜某是不是甘心束手就擒的人。”
骆公公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干笑两声,一双手藏在袖中,左思右想,不敢出手,额头滴下汗来。杜乘风猛然厉声喝道:“前面只是比武,老子才手下留情,遇到你这种暗箭伤人、背地下毒的小人,老子恨不能将你一刀结果了。你还在那里拖延作甚要打就打,要滚就滚!”骆公公听得浑身一抖,惊呼一声,一跳而起,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折,朝山路疾奔而去。
杜乘风腰杆挺直,待骆公公身影消失不见,才终于瘫坐在地,把少年也带得险些跌倒,到这时他已经支撑不住,触手滚烫,疼痛难忍,听得少年在耳边连声叫他,也是无力应他。过了良久,他才略略聚起一点内力,轻声说道:“你躲在那里,看也看了许久,可以出来了。”
少年环顾四周,山峰之上未见到还有旁人,当他神志有些不清,却听得路边草丛中一阵唏嗦声响,一个人站了起来,面容英俊,只是身上的白衫却沾上了泥土,有些狼狈,原来是赫连勃,长鞠一躬,说道:“晚辈赫连勃见过杜爷,素闻‘百胜刀王’的名头,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杜乘风苦笑道:“我现在伤得甚重,想要抬手都是万难,听你的话未见得受用,倒是觉得嘲讽。”赫连勃赔笑说道:“晚辈的山庄里备的有各种灵丹妙药,就请杜爷随我回庄,晚辈延请名医替杜爷诊治。”杜乘风摇头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里风光甚好,我就在这里歇着,哪里都不想去。”
赫连勃愣了一愣,慢慢说道:“晚辈若是非要请杜爷走一趟呢”少年听了跳将起来,拦着杜乘风身前,怒道:“原来你也不是好人。”杜乘风哈哈笑道:“你莫非也是想要我的刀谱”他笑的声音大了点,牵动着痛处,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赫连勃讪笑道:“晚辈只是仰慕杜爷,情难自抑,若是杜爷不弃,能收晚辈做个徒弟,晚辈必定结草衔环,在您身边服侍。”杜乘风说道:“今日之事也是有趣。”他指着少年说道:“我想收他做徒弟,他不肯,不想收你做徒弟,你倒偏要来做。”
赫连勃看了少年一眼,眼神中夹杂着艳羡和怨恨,一闪而过,随即笑道:“这位小兄弟身在福中不知福,容我劝劝他。我们一起拜在您的门下,他入门在先,我就叫他一声师哥也无妨。”杜乘风摇头说道:“可是我已经改主意了,这辈子我一个徒弟都不收。”
赫连勃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正要说话,杜乘风已经接着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心怀怨恨”赫连勃一惊,赶忙说道:“晚辈不敢。”杜乘风悠然说道:“你若是想要动手硬抢,我已内力耗尽,他只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可没人拦得住你。”
赫连勃低头不语,一双眼睛在杜乘风和少年身上来回逡巡,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杜乘风索性躺倒在地,看着天上白云悠悠,自顾自说道:“你若要我拱手送人,可是休想,既然想要,自己来拿就是。”
赫连勃往前走了两步,少年早捡起那半把柴刀,喊道:“你不要过来!”杜乘风说道:“小哥,你打不过他的,还是任他取了刀谱,早早走人吧。”听了这话,赫连勃又停了下来,心里诸般念头来回打转,就是拿不定主意,不敢往前再走半步,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许久,杜乘风忍不住叹道:“赫连勃勃也算一代雄主,你既然想复兴祖宗的基业,这点胆量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赫连勃大叫一声,突然飞身跳起,直扑过来。少年横下心来,挥刀要拦,哪知道赫连勃的身子在空中猛一转身,倒飞出去,脚尖连点,去得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到头来他也没有胆量试上一试。
少年正自一怔,听得身后杜乘风长舒一口气,回头再看,见杜乘风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大惊失色,伏身过去,问道:“大叔,你怎么样了”杜乘风连着骇退两名高手,虽未出力,却是大耗心智,神志渐失,只是心里得意,犹自忍不住低声说道:“骆公公下毒在先,志在必得,所以要针锋相对,挫其锐气,赫连勃本就胆怯,老子偏要示之以虚,让他猜疑。小哥,打架比得不光是功夫,还要看得准人心才是。”他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