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风花山地底,可怖的灵能如岩浆喷发般向四周蔓延而去。
视线所及处,浅草色的网状幽芒层层叠叠,将整个空间彻底隔绝。
拉齐娜与凭依相对而立,二者身周皆是被专属于自己的超阶灵能全面覆盖。
“血能”与“念咒力”固然汹涌,但在这绿网包裹之下却无法渗出到外界哪怕一丝。
这是水月殿的“叶花缚魔结界式”,乃花神林柚木于万年之前设在此处,一旦检索到超出风花山灵脉承受范围内的灵力值,便会自动启用,将整个水月殿“秘境化”,隔绝渡劫以上级别战斗对外界环境带来的损害。
无论是《契约》还是各种大阵,花神的每一步安排似乎都围绕着保护风花山、保护陆灵秋而展开——
就仿佛早已料到会有今日。
“嘶嘶嘶嘶——”
子嗣们嘶鸣着、尖吼着,纷纷前肢伏地、蠢蠢欲动。然而却在母亲的神识命令下,被强制性地退散到了更远处以免遭波及。
拉齐娜明白,就算凭依敌不过自己,但一旦真正开始交手,这里的一切也都有可能化为虚无。
她不想让孩子们受到伤害。
手中的圣魔器——“念文咒书”辉光闪闪,不祥之息从那古朴邪诡的封面处散发而出,似有千万条魔爪在挣扎着欲要从书中脱逃,那些呼之欲出的恐怖轮廓如此清晰,仿佛随时要吞噬新的生灵。
另一边,凭依也已将邪恶镰刀——“拉乌尔兹”斜于身侧,刀锋处直指地面、整个刀身散发出邪魔般的死亡气息,显然是已经彻底准备完毕。
“拉齐娜,一旦我出手,你将没有活命的机会。”
凭依凌乱的蔷薇色长发随着剧烈的血能灵流无声飘舞着,猩红色的眸子安静盯视着对方,如夜色之下唯美如幻的血精灵。
“你真的要违背契约,不死不休么。”
她开始进行最后的确认。
“哈哈,凭依,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做什么?”
拉齐娜轻挥右臂,隔空将咒书翻开一页,冷笑道:
“你也清楚,我们之间的交手仅需一合。到底谁能站到最后、谁才配拥有主人,很快,便会得出结果。”
看着拉齐娜轻描淡写的样子,凭依心中一定。
此话无异于将双方最后的退路堵死。
她知道,拉齐娜所言不假。
在天苍大陆中,修为达到她们这个境界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像低阶修士或妖兽那样,打得昏天暗地、有来有回、不分胜负。
就算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也通常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一方瞬杀另一方,要么双方同归于尽。
毕竟,在与明知最强的敌人战斗之时,没有人会选择留什么底牌。很多时候的情况是,若在第一回合未尽全力,或许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给秒杀了。
——这可是真神之间的博弈。
“呼。”
凭依深吸了一口压抑的空气。
如果说,曾经“镜花宫初代灵使”的身份可以让她们互相将对方视为并不友好的同道,那么现在,违背了契约、伤害了主人的拉齐娜,就彻底沦为了以下犯上的罪人、仇敌,她不配再拥有“地灵使”的身份。
“我知道了。”
事已至此,凭依不再犹豫,只是默默握紧二身长的“拉乌尔兹”,将全部专注力凝于身前之人。
从现在起,她要做的事,是毫无保留地抹杀“反叛灵使”。
“凭依啊,”
只见拉齐娜左手托着魔典、右手拇指和食指附于翻开的扉页处,捏起其中第一页、并做出欲要将之扯下的姿态,轻飘飘道:
“曾经的你,有花铃护着,自是不知真正的死亡到底是何滋味。
而今,你竟在失去庇护的前提下,来到我面前争夺主人——”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寒冷如冰:
“你可知,这有多么愚蠢?”
“愚蠢?”
凭依身上的血芒渐渐燃亮,某种未知灵能顺着她的身体注入到手中那并未开刃的诡异魔镰当中——
镰首的红衣鬼头两侧突然红光一闪,犹似睁开了双目。
如此诡异的武器自是引起了拉齐娜的注意。
她凝眸一看,瞬间分辨出那是一只“山羊头”形状的真魔图腾,神念思索下,不过数息,便猛然想起一极度危险之邪物,心中讶然的同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在我看来,被贪欲迷失了双眼的你才是真正的愚蠢。”
只听凭依面无表情道:
“身为初代,我知道你有多痛苦,主人当然也知道你有多痛苦,但你忘记了,‘忍耐’和‘适应’,是你我必须要做的事。一旦你忘记自己的身份,去寻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必会迎来毁灭。”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
“毕竟,我们都不是最终被选中的人。”
此言一出,仿佛刺痛了拉齐娜心中最为脆弱的某个部分,登时引起她强烈的反应:
“‘不是被选中的人’……?不是被选中的人——?!!!”
“凭依,你,在教育我?
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拉齐娜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胸前的波涛亦是在剧烈地上下起伏,明显已是难以抑制心底那数之不尽的累累伤痕。
“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下主人——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下主人!!!!”
她收回手臂,情绪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腹部——
“诚然如你所言,花铃是‘唯一初代’,你我早已失去竞争资格。但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常常近距离听到主人的声音、看到主人的脸?
凭什么你每次都可以通过花铃而间接得到主人的喂养??
凭什么你可以在上次被放出来进入风花山时,违背‘契约’而对主人做出那般行为?!!!你以为我看不见吗,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拉齐娜越说越怒,身周的灰雾愈发凝实,左掌之上的咒书亦是如有灵智般开始躁动不安,不断释放出极为不祥的邪恶能源。
凭依愣在原地,被她这一席话怼得不知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