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过奖。”君娉婷噙着一丝笑看着他,但是挡住他前路的动作丝毫不让,没有丁点想要退步的打算。
李暮山对于君娉婷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时候什么话也不必说,挡在屠千方前方,堵死他的退路。
石中剑与莫缺二人转眼间追了过来,看了看屠千方,朝君娉婷与李暮山道:“你们来得正好。”
“来了有一会儿了。”君娉婷说完,又朝着屠千方道,“屠兄,敢问你因何非要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屠千方抹掉唇边渗出的鲜血,“你不过有几分小聪明,便真以为我会死在你们手中?”
“不然呢?”君娉婷说话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猛兽濒死前总有最后反扑的决杀一击,屠千方可比猛兽可怕许多,她又怎么会因为见他一时受挫便洋洋得意,以为一切都落入自己的谋算之中?
“今日,还未见胜负!”
屠千方以手结印在自己额头一点,一点鲜红的血映在他额前,如活物一般开始流动,最终凝为一道印痕。
“吾以己身,祭吾心魂。”
说完,屠千方周身的灵力迅速暴涨,他吐完一口淤血后随之惨白的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眼中的神情缓缓变得淡漠起来,如同被人抽干了情绪,再没有一丝波动。
君娉婷几人被这恐怖的灵力压得动弹不得,仿佛有十倍百倍的重力瞬间付诸于身,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屠兄,你杀了我们才是桑柘庄的末路,自取灭亡,皆因自己。”君娉婷顶着这沉重的压力,大声道。
“巧言善辩,我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屠千方漠然道。
“你宁愿相信那个奸诈多变的长柳公子,宁愿让他将你当作工具一般利用,也不愿意相信我们这些一开始便是为了帮助你而来的人吗?”
“你们又能做到什么?”
“我知道长柳公子的四处祭祀暗纹在何处!”君娉婷放声道。
屠千方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多了一丝变化,看向君娉婷:“我至今未曾找到,你竟然能够察觉?”
“我自有我的本事。”君娉婷道,“信我与否,全看你自己。但你与长柳公子交易这么久,他是否打算放过桑柘庄之人,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屠千方脸上依旧带着怀疑的神色,但是,众人周围凝滞的压力缓缓收敛,再没有那种连呼吸都觉出痛感的艰难。
“看来屠兄是选择相信我了。”君娉婷看着他道,“那么,如今敢问屠兄一个问题,桑老爷子如今何在?”
“是我给了你们一个机会,你如今反倒来问我。”
“是我们给了彼此一个机会,既要精诚合作,那么互相坦诚不是理所应当?”君娉婷俨然不惧,出言道。
屠千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他如今就在老宅某一副棺椁之中。”
“咦?”君娉婷故作惊讶。
“你不是已经看过那些棺椁了么?当时筠儿带着你们逃入了其中一副,不是吗?”
有些事,屠千方当时不知晓,不代表之后不知道。
他隐瞒了一些秘密,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君娉婷咳了一声,转开话题道:“桑老爷子如今是死是活?”
“活着,却也跟死了差不多。”屠千方说,“他彻底疯了。”
“那么,屠兄是因何与长柳公子相识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君娉婷早就想问了,或许,能够从这里找出那位长柳公子的来历。
“当年年少轻狂,前往渡厄山欲觅仙人,那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在山中横冲直撞,遇见了一个人。”
“长柳公子?”君娉婷觉得这样的相遇,很有一种侠义小说的梦幻色彩。
“不。”屠千方摇头,“我遇见了我的二哥。”
“还有一位二哥?”
“是的,二哥与大哥相识多年,我便是藉由二哥与大哥相识。”
屠千方眼中带着一丝追忆与黯然,用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语气道:“我们三人,当年在天蓬山上,桃李园中,歃血为盟,叩拜天地,约定要一生一世,永不背弃。”
“可后来玉心尊他疯了,杀死云外天三百剑客,并且做下了让大哥痛悔一生的错事。”
“那日夜里,你在桑氏老宅后院说的长柳公子的仇人,便是你的二哥?”君娉婷很快便联想到那夜的话语。
“没错。”
“玉心尊做下了什么错事,足以让你们兄弟三人反目?”君娉婷问。
“过程我一概不知,最后的结果是,大哥的妻子,死不瞑目,他刚满周岁的儿子,被带走,至今不见踪影。”
屠千方的语气带着时暌数年的沉痛:“那之后我与大哥成立了天罗,誓杀玉心尊。或许,从那时起,便是一切改变的开端。”
“我们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