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眸中神芒一闪,强行催动手中禅杖,以法宝损毁为代价,将猴子逼退开来。
他双手合十,浑身佛光大作,再次化作煌煌大日,刺眼白芒晃得人目眩神迷,同时,口绽金莲,声如洪钟巨鼓。
“孙!悟!空!”
猴子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声,等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大不一样。
空空荡荡的十三重天不见了,佛光笼罩的如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仙家洞府,放眼望去,天边烟霞散彩日月摇光,面前奇花布锦瑶草喷香,门外是一颗古松傲然挺立,分外眼熟。
猴子心神一阵恍惚,忽回头,只见崖头立一石牌,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俺老孙不是正与那如来厮杀?
怎的忽然又到了这儿?
理智告诉猴子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幻觉,他不可能在和如来斗法的时候,瞬间从十三重天来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但,他又莫名有一种感觉,他当年就是在这里得的道成的仙!
难道一切真如小蟠桃所言,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指的是心,俺老孙曾经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呀——
这时,洞门朝里打开,走出了一个仙童,形容丰姿英伟,像貌清奇,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
童子看见猴子,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说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说外面有故人来,让我前去接待接待,没想到竟然是你!”
上上下下打量了猴子一番,尤其是看到猴子背后的大氅,满脸羡慕:“齐、天、大、圣!真好!一别多年,师兄现在真是威风得紧!”
猴子没有说话,眸中金光涌动,环顾着四周,又仔细察看着面前的童子。
但,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任何一丝的破绽,周围的一切都恍若是真实的一般,不像是梦也不像是幻觉。
“师兄,你在看什么呢?”童子见猴子不说话,连声催促道:“师兄,快跟我进来!别让师父等急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猴子没有动。
与李安然相处了这么久,猴子也明白李安然只是对天地间的隐秘了解极多,但所思所想也并不一定全是对的。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传他道法真经的师父是真的!朝夕相处的师兄师弟是真的!烂桃山上的桃子是真的!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猴儿,你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是真是假,不是一眼可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哪怕过了几百年,猴子也依然记忆如新。
那是他的师父——须菩提祖师!
猴子一怔,犹豫了一下,终于跟在童子身后,进了斜月三星洞。
洞内景象一如当年,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到了洞府深处,便见一座瑶台高立。
菩提祖师端坐在台上,见他进来微微颔首,面带笑容,两边有三十个小仙侍立台下,都是当年的师兄师弟。
“师弟,这么多年没见,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师父就是一时气话,你却是当了真,一走就是这样多年!”
“师弟,都是为兄不好。若不是我非要让你试演法术,你也不会被师父赶出山门这么多年!”
“师弟,师父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念着你!常在我们耳边夸你天资聪慧悟性过人,能参透盘中之谜!”
…………
一众师兄弟纷纷走上前来,与猴子打着招呼,除了多年未见的热情之外,声音容貌与当年一般无二。
猴子看着一张张笑脸,听着一声声问好,脑海之中闪现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画面。
热闹喧哗的酒楼,布置整齐的高台上,一说书先生正摇头晃脑,讲着故事。
这是他的大师兄。
人来人往的集市,人群环绕的空地,一中年男子将石头放在胸前,旁边一大汉举起了手中的铁锤。
这是他的二师兄、三师兄。
穷乡僻壤的村镇,一布衣草鞋的穷道士,左手拿着布幡,口中念念有词,正在给村民们祈福算命。
这是他的四师兄。
人烟稀少的山岭……
破旧不堪的山神庙……
……
……
一幕幕景象不断在猴子脑海中闪过,等他一路走至瑶台下,抬头望向了菩提老祖,目光中已经没有任何的疑惑,说道:“我明白了。”
菩提老祖正待开口,忽然听到猴子这句话,先是一怔,旋即便笑了起来,说道:“明白便好。”
咔嚓!咔嚓!
周围的一切好似镜子一般破碎开来,一张张面孔、一道道声音都好似变得极远极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菩提老祖也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地化作了一挽双抓髻,面黄身瘦,髻上戴两枝花,手中拿一枝树枝的道人。
若是李安然在此,定会认出这就是他在副本世界遇到的准提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