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立马软下去了,还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顾妤酒的肩上,柔声道:“阿酒,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人多手杂,你在我视线之内,我能安心些。”
说着,二人就腻腻歪歪地进去了。
留下一个愤愤不平的符妙嫣,跟燕晏大眼瞪小眼。
方才萧玉山堵着门,燕晏只能绕着船舷向船尾去。
她自然不担心符妙嫣跟过来,这种情形下,除非符妙嫣是个傻子,否则不会对她下手。
燕晏坐在船尾吹风,夜风将船内的丝竹声声吹得飘渺。
金明湖在夜里一眼还望不到对岸,一轮将圆的月悬在天穹,一轮落在湖上。
燕晏懒洋洋靠在栏杆上,盯着月亮出神。
身后有人出来。
清越的少年音,唤了她一声:“使女大人。”
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
燕晏不回头就知道是顾由己,只是从没听过他这个语气说话。
她心中并无介怀,但是很显然,顾由己有心结。
燕晏回过头,笑盈盈地看向身后的顾由己。
少年人长身玉立,穿金绫如意纹的圆领袍,肩膀宽瘦,窄劲挺立的一段腰身束着白玉带,高束的发辫间,红绸带被夜风轻轻拂动。
他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是看燕晏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
燕晏笑道:“顾大人,好久没见了,上次我去大理寺找过你,但没见到你,你这阵子应该很忙吧?”
顾由己摇了摇头,在燕晏身旁坐下,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之所以这些日子避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上次川沾山一案,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燕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会是你后来放了薛阳晖吧?”
顾由己摇了摇头:“薛阳晖已被判处秋后问斩了。”
他顿了一下,看向燕晏:“其实,你到山上卧底之后,我去向宇文大人申请调兵令,将计划跟他说了,结果他……”
燕晏想到,薛阳晖那时候说,自己暴露,是宇文鸿告的密。
“所以他把我卖了?”
顾由己头垂的更低:“他说薛阳晖这人狂妄自负,他假意与其交好,故意泄露了你混入其中的消息,并给了他你的画像,就是为了将他也引到山上去,从而我们出兵围剿的时候,能人赃并获,一举拿下。”
燕晏瞬间就明白了顾由己之所以这么愧疚的原因——宇文鸿根本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那这幅画像,一定是顾由己画的了。
燕晏安慰似的拍了拍顾由己的肩膀:“没事,我原谅你了。”
顾由己抬起头,眼神真挚:“怪我自负了,以为有能力保护你万无一失,才默认了这个计划,让你陷入险境。”
燕晏摇摇头:“不用再多想啦,我现在不是安全了吗?”
顾由己还想说点什么,那天的情况那样危急,若不是云恕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饶是云恕来救出了她,她还是……
顾由己眉头蹙成一团,为自己的鲁莽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而深深痛悔。
但燕晏毫不在意,很认真地看着顾由己:“顾大人,你做的很好了。”
燕晏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就算她知道了自己身体此时的境况,她还是会说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