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又继续前进了。
在花轿与顾由己擦肩而过的时候,燕晏使劲儿用头撞上了轿璧。
撞得她两眼冒金星。
可队伍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敲锣打鼓的声音恰好高涨,吹打得震天响。
燕晏晕乎乎地躺在轿子里,泄了气。
顾由己肯定没听到动静。
她盯着摇摇晃晃的轿顶,眼睛弯了起来,里面盛着清甜细碎的光。
在心里夸了夸小刺猬,小家伙真棒,真的把信送达了。
顾由己这么快带人马找到了这里,那山上那些姑娘们,都有希望了。
真好……
又走了不到一个时辰,队伍终于停下来了。
有喜娘掀开轿帘,给燕晏整理了整理仪容,而后将她扶下了轿子。
腿上的束缚被人松开,手仍旧被捆着。
燕晏被人拉在一处平地站定。
此处应在风口处,大风呼呼的刮,燕晏的衣裙疯狂翻飞,连盖头也被卷走了。
视线豁然开朗。
燕晏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了。
轿夫啊喜娘啊什么的早都跑得不见影了。
她站在三块巨石搭起的一个方形门口,右手边一块比她还高的石碑,写着不春谷三个字。
放眼望去,只有枯瘦的树枝黑压压的,将灰蒙蒙的天空分成七零八落的小块儿。
目之所及皆是灰暗之色,方圆数十里,寸草不生。
整座山谷没有任何飞禽走兽,甚至连声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满耳的风声。
这不春谷真是名副其实。
燕晏正在环视四周,突然感受到腰间有一股很重的力道,几根细到快要看不见的丝线缠住了她的腰,嗖的一下,很快啊,她就被拉进了一间宽敞的大石屋里。
屋中的摆设也古朴陈旧,但此刻挂满了红绸,正中间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双喜字。
喜字下面的桌上,摆着瓜果糕点,左右一对龙凤花烛,看蜡泪应该烧了很一会儿了。
穿堂风凉飕飕的,怎么看怎么像墓室。
“轰”的一声,身后的石门关上了。
燕晏被吓了一大跳,转身去看,却突然撞上了一面硬邦邦的胸膛。
扑鼻而来,也是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又很像在泥土里埋藏了很久的树叶的味道,但夹杂着淡淡的药香,不至于让人作呕。
燕晏被撞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有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燕晏抬头,面前是一个身量很高大的少年,他的头发很长,黑亮厚重的青丝披散铺陈身后,几要垂到膝盖。
悠悠烛火下,他的皮肤白到几乎透明,眉毛又浓又长,眼窝很深,一双眼睛泛着琥珀色的光芒,鼻梁挺立,连嘴唇都像名家画师慎之又慎的落笔。
整个人精致得失真。
就是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温度,不是普通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浑身那种冰山气质,是物理上的冰冷。
隔着厚厚两层衣衫,燕晏都打了个冷战。
她挣扎着向后退,那双手却紧紧扣住了她的腰。
燕晏索性不挣扎了,看着少年:“你是谁?是楼傀师还是他的倒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