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月停顿了一下,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后,“臣妾可否问皇后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皇后倒是没有拒绝。
两人也终于,四目相对,认真的看着对方开始说话。
“娘娘这么做就真的不怕,将晚国这么多年在醇国的势力付之一炬吗!”
皇后又冷冷地笑了笑,“怕有用吗!”
皇后倒是回答的很简单,不过这话倒也确实没有错。
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太多了,若是想想就能改变现状,又那会有那么多不如意呢。
苏婉月觉得皇后这话有些无奈,透露着一丝小女人的小心翼翼的小心思,还有一丝不惧。
看着皇后,苏婉月觉得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样。
苏婉月愣了,就那么直直地,傻傻地看着皇后,
皇后将棋子扔在了装棋子的盒子中。
“本宫累了,不下了。”
苏婉月这才清醒过来,放下手中的棋子。
宫外,虽然暂时没有了战火,但是紧张的气氛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紧张。
不知道贤妃这一招能用到什么时候,敌军畏惧这一招,也迟迟不敢进攻。
但是贤妃知道,他们一定在商量对策。
等到他们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这一招或许就已经成为过去式,到时候或许便是他们大败。
贤妃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他在想除了用酒,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胜利。
毕竟,洒酒这一招,只能作为防御,并不是进攻型的对策。
不仅如此,之前集市上的那个对策也都是防御型,并非进攻型。
贤妃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去发起进攻。
贤妃又何尝不知道,洒酒这一招的致命弱点呢!不过也就是缓兵之计,拖得了一时,又岂能拖得了一世呢!
敌军这几日都按兵不动,或许他们能想到的方法和贤妃心中担忧的是一件事。
贤妃吩咐军中的将士密切关注天气变化,任何天气变化都要随时向她汇报。
贤妃没有告诉他们什么原因,他们也没有问。
短短的几日,贤妃带着他们胜利了两次,自然不用再多问,也不用再多疑惑。他们知道贤妃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一定会带着他们再次取得胜利。
两天后的深夜,贤妃被叫醒了,前来的将士说,外面下雨了。
贤妃听到下雨,立刻睁开两人眼睛,从床上翻爬起来,抓起床边的衣服套在身上,穿上鞋子,便去了外面查看。
五月的雨虽然比不上六月夏天的瓢泼大雨,但是这淅淅沥沥,延绵不绝的小雨也足够了。
贤妃赶紧让守夜的将士去叫醒所有的今夜休息的将士,让他们穿戴好盔甲紧急集合。
又让岗哨的士兵,一刻都不能休息的盯着就在城外驻扎的敌军。
贤妃也一刻都没有放松,双眼一直盯着敌营。
果然,和贤妃料想的一样,敌军果然有所行动。
浩浩荡荡的敌军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往城楼这边走来。
城楼上的将士们,自然也早就已经在城楼做好了备战准备,兴奋的等着敌军前来。到时候便可以再将这一坛一坛的酒打开倒在云梯上,然后再点上火把。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事,酒只能助燃,并不是可燃物。
酒倒上去之后,能够附着在云梯上的部分本就不多,再被这雨水一冲刷,要起到原本助燃的效果就更加困难了。
几乎不可能。
但是贤妃在两军即将开站之前,可不想对着自己的将士们说这么丧气的话。
这一战不论胜负,都是他们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家人,为了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浴血一战。
虽然他们马上就能清楚的看到,并且知晓这一现实。但是贤妃不想让他们从贤妃的嘴里知道,他想让他们自己亲眼看看。
贤妃作为一个外人,一个不属于醇国的外人,能够帮到他们的也就差不多这些了。剩下的必须靠他们自己,否则即便这次胜利了。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以后或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晚国会想要吞并醇国。
酒精虽然能让人一时麻痹,但是终究不过是举杯浇愁愁更愁,根本改变不了现实。
很快敌军便来到了城楼下面,并且放了狠话:今天就要攻进城中。
敌军开始敲响战鼓,只听见敌军的将士们一阵大吼,然后便扛着云梯往城楼方向跑着。
云梯一靠着城墙,将士们就打开了酒坛,准备故技重施。
可是当火把放到云梯时,却怎么也点不着。
刚才还很淡定自若的他们,还有些暗自高兴地他们,突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了。
贤妃站在他们身后,大声的说道,“我们是醇国的将士,即使没有那些雕虫小技,也能战胜他们。”
听着贤妃的话,他们回过了神,看向贤妃声音的来源处。
“将士们,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醇国将士,冲啊。”贤妃再次激昂的话语说道。
贤妃如今就是他们精神粮食,有贤妃在,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慌,但是他们相信贤妃,一定会带着他们胜利。
他们也对贤妃做出了激昂的回应,“冲啊……”
一场真枪实刀的战争开始了。
将士们奋力抵抗,雨水轻轻飘飘的落下,刀剑兵器哐哐啷啷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人倒在地上之后,雨水落在伤口上,一点点的侵入衣服。城楼上有凹陷的地方填满了雨水。
雨水本来没有颜色,若是刚好有人倒在旁边,血液满满地透过衣服浸出,一点一点的将填满雨水的凹陷处染上了颜色。
一开始这颜色还能是透亮的红色,慢慢地、慢慢地便变成了可以遮挡住一切透明的深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稠。
将士们身上原本就有伤,原本就有很多绷带,原本就不应该沾水。
可如今也没有办法,伤口沾了水,原本有些结痂,开始慢慢愈合的伤口,也开始变得软了。
在打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大动作,一下就能把伤口重新撕开。
不仅痛,还会立刻流血。
血透过盔甲渗出来,虽然根本看不见。但是贤妃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在流血,每个人都在强忍着痛。
直到他们倒在地上,被雨水冲刷后才能看到他们身上流出来的血。
原本旧伤的血和如今新伤的血,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谁是谁。
贤妃心里好痛,可理性告诉他,他不能出手。
贤妃虽然身上没有直接的皮外伤,但是她的心如今在滴血。
今天或许这些将士们的鲜血,就要真正的渗入醇国这片土地。
只是以后,不知道这片土地还能再叫醇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