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昭感同身受，朱潜的情意藏得再深，也能被她看出。柳明容正如陆豺，身在山中，无法见到其间风景。
“陛下是为郡主婚事而来。”
岳昭又猜中他心思：“您无法同皇后商议，便只能来找我了。”
“曼宁究竟是谁的孩子。”朱潜被这事弄得头昏脑胀。
迎回岳昭之时，他已预料宫中会掀起不小的风浪。可多年过去，合宫相安无事，底下却是暗潮汹涌，推动着前朝局势奔向未知的方向。
许是对这位皇帝生起怜惜，为他背负那些沉重的责任和埋于深渊的情思。岳昭声音放轻了些，“陛下，曼宁并非我的孩子。”
朱潜一震，先前种种猜想皆被推翻。曾经他揣测过却又被忽略的某个念头，此时无比清晰地浮现。
曼宁酷似他和柳明容一般的样貌，如同一个难解谜题，或许现在自己已解出一半。
可若曼宁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朱翰又是怎么回事？
岳昭和陆豺已查清当年之事，但她不能告诉朱潜。这是她与陆豺商议后，一致认为的结果。
她怜悯地看着帝王走出沁华宫，整个人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显得微微佝偻。
今夜注定不平静。
谷小澈在未央宫，朱潜命皇后禁足还不许人探视，寻常人进不得，当然难不住她。
“好孩子，你怎么来了。”柳明容又惊又喜，曼宁此举太过冒险。
“母后可知太后与皇上正在商议曼宁的婚事？”
她唤出母后二字时，皇后已收了笑意，明白此事严重性。
“曼宁心中已有喜欢的人，特来告知。”
听她说出目的，柳明容眉头紧皱，“可是翰儿？”
谷小澈摇头，柳明容松了口气。
“我与师兄自小一同长大，情谊非比寻常。那日他来，我才知晓他原来也对我有意。”曼宁娇羞道。
曼宁差点被许配给六皇子或十二皇子，柳明容已听说，至今心有余悸。
只要不是这二人便好。
但她从未见过曼宁所说的师兄，不由面露迟疑。
“见过皇后娘娘。”莫风适时出现在她身后。
“请娘娘放心，若我能娶澈儿，此生一定护她周全。”
柳皇后对飞天狼和翻江大盗的名号略有耳闻，宫中守卫如此森严，他们却来去自如。莫风同他们是一个门派，难怪武功如此之高。
她略微放下心，仔细打量起这人。
他生得淡远从容，清逸俊秀。虽不是出身贵族与世家，气度却极好，看上去是个极有修养的良人。
陆豺提过，莫风仿佛是武林中个门派的高徒，很受器重，意味着他不会如岳昭陆豺一般漂泊和树敌。
柳皇后在心中将他与从前盘算过的世家公子们反复比较。
她期望曼宁嫁与王公贵族，这样便可留在她身边时常陪伴。但如今形势下，无论来日登基的是朱沣还是朱翰，那人与曼宁自身日子都不会好过。
柳皇后一面为女儿如此出色感到快慰，一面又忧心焦虑。
爱女之心终究占了上风。
跟着这位，至少落得一生平安。她的年华已在深宫快要耗尽，绝不能让女儿也落得此种下场。
柳皇后不舍道：“我将澈儿交托给你，若你敢负她，本宫与柳家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替她讨回公道。”
莫风微微一笑，“永远不会有那天。”
他已在她生母面前立下誓言，这辈子必得好好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