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远长冷眼看着他,忽地...他只觉周围的光线在迅速变暗,一双神秘梦幻的眸子从遥远的雾气里呈现出来,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随着这双眸子的出现,他心底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感,好似是沉浸在了梦境之中,难以自拔。
这时候,他耳边传来急促的低声。
“你没事吧?”
伏远长抬起头,只见那身影飞速靠近了他,然后取掉了塞在他口中的棉布,继而在试着钥匙,想要解开他的镣铐。
然而...那些钥匙都并不匹对,以至于无法打开。
这身影,自然是白渊。
伏远长忽地心底生出一股熟悉之感,看着白渊道:“你是......”
白渊停下动作,静静看着他。
伏远长忽地心有灵犀,恍然道:“你...不,您难道是那位至高的信徒,是在明珠镇接应我的那位大人?”
白渊满脑问号,然却缓缓点头。
伏远长见他承认,双眸一瞬被点燃了,“没想到...没想到您居然为了我,而冒死潜入...”
忽地,他想到了这长生楼的森严,觉得即便是信徒,也没那么容易潜入。
白渊轻声道:“想进来,真的很不容易,要不是我混成帮众,又顺藤摸瓜...欸...”
伏远长得到的解释,迅速填补了他在幻梦状态下的逻辑漏洞。
这种解释,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
但在幻梦状态下,伏远长却直接信了。
“大人,大人,您不要管我了,我不行了...只是这一次没有能够为至高献上祭品,我实在是万死莫辞啊。”
白渊道:“嗯。”
伏远长道:“我是出不去了,但后续的祭品却还有许多,都藏在雨花镇南三街第六个小弄子进去的第五个民宅的地下室中,新的祭品已经准备好了。”
白渊引导道:“准备祭品可真不容易啊。”
伏远长叹息道:“谁说不是呢...我们需要遵循着至高的神意,欺骗那些孩子,说他们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他们,一直在寻找他们,一直很伤心,一直在等着他们回家,以给他们希望,让他们永不放弃。
同时,我们又要想尽法子去折磨他们,让他们的精神和意志都濒临崩溃。
在这种反复的折磨下,直到他们变‘僵’了,那才成了个好祭品。
这个过程需要持续很久很久。
就如至高所言,一个充满希望、却又绝望的活祭品,才会体现出人性最美的味道。”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露出陶醉和信仰之色。
白渊:......
人性最美的味道???
他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低下头,眼中闪烁着寒光。
这还配叫人吗?
真是千刀万剐,都无法削尽他的罪孽...
“大人,你怎么了?”伏远长有点疑惑。
白渊抬头,利用【幻梦之瞳】继续着引导,他如聊天一般道:“这一趟走下来,可真不容易啊。”
伏远长深以为然道:“谁说不是呢...天才蒙蒙亮,我就得起来,然后把一男一女两个祭品藏入运送瓜果蔬菜的车厢下面,继而运到明珠镇,从大人这里请来一尊至高神像,继而遵循指示去往各方进行祭拜。
只有这样,至高的意志才会扩散出去,才能传达给人间。”
白渊道:“我每次都在老地方等你...你也总是能够不让我失望,真不容易啊。”
伏远长道:“谁说不是呢...您总是在...在...”
忽地,他神色里露出复杂之色,继而身子战栗起来,好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而不再开口说话。
然而,在这痛苦里,他再度看到了一双神秘梦幻的眸子,这眸子在一切痛苦、一切迷雾之后睁开眼,让他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伏远长继续道:“您总是在第八号仓库和我接头,然后把至高的神像交给我,再告诉我该去哪里祭...祭...祭......祭祀...”
他很艰难地把话说完,显然大脑有些混乱,可【幻梦之瞳】却压住了这混乱,让他选择相信眼前的大人。
可是...
可是......
“大人,我记得你的体型颇胖,并不是...”伏远长问出了引发他混乱的问题。
白渊解释道:“得蒙至高的恩赐罢了。”
伏远长愣了下,但这个解释又填补了他的逻辑漏洞。
不错啊...
至高什么事做不到?
不就是转变个体型嘛...
随后,白渊又问了许多问题,但伏远长知道的也有限,他有个上线和下线。
上线是明珠镇第八号仓库,身形颇胖的接应人。
下线则是一个地下小帮派的人贩子。
白渊获得了两人的信息后,便解除了【幻梦之瞳】,然后选择了离开,同时把伏远长上线和下线的信息与长生楼进行了共享,毕竟长生楼会顺着这两条线索继续探查。
片刻后,当长生楼守卫再返回地牢时,却发现伏远长已经死了。
他似乎是在极度痛苦下疯狂挣脱,继而双手双腿硬生生地扯断,继而趴在地上而死。
......
离开长生楼后,白渊心情很不好。
林小玉和林霜虽然悲剧,但总算还只是两个人...
但这些被当做祭品的孩子,据伏远长说有很多,他不过只是制作祭品的人中的一个。
这让白渊直接致郁了,恨不能把诸般酷刑在那什么蜡人身上用一遍。
墨娘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柔声劝慰道:“先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都是可以过去的。”
白渊沉声道:“若是有朝一日,整个人间沉沦在异族的统治之下,所有人类都如同被圈养的猪牛一般...”
墨娘愣了愣,她也没有说什么“不可能”,而是抬手轻轻抓住了白渊的手,掰开他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感受着肌肤相贴的温暖,墨娘柔声道:“即便那时候,玉墨也愿随先生一起,并肩作战也好,归隐逃避也好...
玉墨觉得,只要能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无论结果会怎么样,至少都不会后悔。”
白渊愣了愣,冰冷铜面后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这是...被撩了?
墨娘见他沉默,想了想,柔声补了句:“我在乎六子,在乎舅舅,在乎照尘,霞衣,也在乎先生,因为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很安心,就像...嗯嗯...就像之前山尽还在的时候...
我知道先生还有事做,马车会在前面拐角停下...先生去忙吧。”
车厢内,气氛忽地安静了下来,有些莫名的旖旎。
窗外轮毂嘶哑的转动声清晰地传来。
未几,轮毂声缓了,马车停了。
白渊掀开帘子,匆匆下了车。
而在墨娘这一番话下,他也顿时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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