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再难控制内心的绝望抱着头蹲在地上,悲鸣似的哭声从抱紧的膝盖中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哇的一声,苏沅的脚边突然多了一滩血迹。
薛城惊得嗷一嗓子就要往前冲。
南风伸出手把他挡住,呼吸急促地走过去扶住苏沅硌手的肩,只听一声闷响脚边的血色更为刺眼。
苏沅连着吐出好几口血脸色彻底惨白了下去,气息微弱地倒在了南风的怀里。
南风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试了试,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双手发抖地拿出许大夫递过来的银针插到睡穴上,确定怀里的人没了意识,这才两脚发软地把她抱到了床上躺好。
许大夫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呼吸不畅,慢了半拍没能回神,被南风叫了一嗓子才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哆哆嗦嗦地抓起苏沅的手。
脉象虽是不强,可郁结之相已散,也不似之前那般凝滞,虽是连着吐了好几口血,可依脉象来看,这是大好之症啊!
许大夫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南风,颤声道:“你怎么想到刺激她吐血的?”
南风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搓了搓脸,苦笑道:“她郁结于肺腑,心脉凝滞不通,不刺激刺激,还能怎么办?”
“万幸是还有用……”
否则长此下去,等不到林明晰生死之论,苏沅自己就要被彻底拖得没了小命!
许大夫又惊又喜地连着说了好几声好,手忙脚乱地叫来周娅照顾着苏沅躺下,一刻不等歇,拔腿就要冲回去接着翻医书。
可他刚奔到门口,就听到薛城嗷的一嗓子又叫了起来。
许大夫惊魂不定地回头,满脸惶然:“又又又……”
“又怎么了?”
薛城像只被捏住了嗓子的大公鸡似的,指着林明晰的手指抽得出了残影,一张口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他他他……”
“他的手动了!”
南风定睛盯着林明晰微微发颤的一根手指不敢喘气,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确定看到的不是幻觉,等不及出声冲过去一把抓住许大夫的衣领,在丁点儿大的屋子里用上了轻功,一步飞到床边把许大夫摁到了床边,哑着嗓子说:“动了!”
“真的动了!”
“大夫你快看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许大夫强定心神掰着林明晰上下左右仔细查看一番,用力咽了咽口水,拔出一根银针往林明晰的指尖扎了下去。
这样的动作在此之前,每日他总要做上几遍。
林明晰的十个手指头早就被扎得面目全非,可始终都不曾得到半点反应。
那根银针扎下去的瞬间,就像是同时扎在了在场之人的心口上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盯着那小小的针尖不敢眨眼。
针尖入体,冒出一颗小小的血珠。
众目睽睽之下,林明晰的手指无声地往后缩了缩,仿佛是无意识地在闪避。
许大夫见之心中大喜,狂喜之下咣当一下跌到了地上,捏着手里的银针,抖得像个筛子。
“动了动了……”
“动了就是有救了!”
薛城怕自己再激动地嗷出声来,索性往嘴里塞了半个手掌死死憋着。
南风百感交集地看着林明晰,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口沉得不行的浊气。
“这是听到我在骂沅沅,舍不得了。”
他舍不得苏沅挨骂,舍不得苏沅受苦。
所以哪怕是走到了黄泉路上,他也要挣扎着把脚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