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怀北而言,当然是能多拖一刻有一刻的好处。
他自嘲一笑,唏嘘道:“这位将军过赞了。”
“本官只是尽其本分罢了,若非突生意外,一个书生怎会弃笔执甲?”
“走到这一步,不都是人心作怪吗?”
杨海听到这话,深以为然地啧了一声,笑得愈发肆意。
“是啊。”
“人心作怪,才引得战乱不休。”
“你说这世上要是没有那么多贪心不足的人该有多好?”
身为一个叛军之将,杨海这话说得让林明晰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么接。
他愣愣地看着杨海忘了言语,下一瞬就听到他说:“对了,今日之后恐怕与大人就再无相见之时了。”
“我叫杨海,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个无名小卒,倒是也不值一提。”
“杨海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能耐人,今日斗胆为大人掠阵在前,能多守这净土一刻,就算不枉我在中原活了一遭了。”
“兄弟们!”
“列阵!”
他话音落,马儿扬蹄嘶鸣出声,手中长枪突然转向。
跟在他身后的一万兵士同声齐转,化整为零分散成长线围着城门之处即刻散开,盾甲明刃逆着扎人的风,毫不犹豫地指向来时的地方。
变故来得又快又突然。
除了早有预料的顾云和大胡子外,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不可说的茫然之中。
杨海手持长枪指向顾云,大笑之下字字决然。
“顾云,你甘作卖国狗,那是你自己骨子里下贱,不是人人都愿与你如此的。”
“我今日自知拦不住你,也改不了大局,可是……”
“但凡我们之中有一人在,你就休想带着塞外那些畜生越过此处半步!”
他这一声喊夹杂着内力,只要是耳不聋的,几乎都逆着风听了个一清二楚。
大胡子死死地咬住牙关抓紧了手中刀鞘,被顾云强行留下的兵士中也起了不一样的呼声。
顾云意味不明地看了周遭一眼,要笑不笑地说:“好哇。”
“杨海反了。”
“你们还有谁想跟他一样?”
他面上带笑,可落在大胡子身上的视线却充斥着说不出的阴沉。
大胡子作势想解释,可靠近的瞬间腰间刀刃破出的冷光乍然间就撕裂了虚伪的平静。
他一击不得,并不恋战,手腕翻转,刀锋立即以一种凌厉不可挡之势砍向顾云的战马。
刀刃见血战马吃痛开始剧烈挣扎,顾云身边乱成一团的时候,大胡子趁乱夺出,头也不回地朝着杨海的方向奔去的同时,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大吼:“顾云我反你大爷!”
“你个狗东西才是卖国贼!”
“就你这样的货色,给老子提鞋舔脚都不配!”
大胡子纵马在前,手持一柄弯刀,锋锐异常。
弯刀所过之处犹如满月,以一种势不可当的气势冲到了杨海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站。
受他所召的兵士或骑马,或是靠着双脚狂奔,竟是在一时宛如潮水般朝着城墙的方向奔涌而来。
顾云先前为钳制杨海把距离拉得过近,以至于这些人在混乱中撒丫子跑了没多久就到了城墙跟下,自发自觉地握紧了手中兵刃对准了怀北以外的地方。
城墙上的众人已经被下头这一番狗咬狗的戏码震得忘了反应。
不等林明晰回神,杨海就背对着他高举起手中长枪,嘶声说:“北地英灵不散,边塞将魂不熄!”
“我等今朝自请为怀北驻军,守此城,驻此墙。”
“守怀北!驱外寇!”
“死生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