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心中懊恼着云富说的话不对,又为自己先前的莽撞暗恨,攥紧了手中帕子强撑镇定,惭愧道:“怪我怪我,我先前不知夫人竟出身侯府,一心只想着让您尝尝家乡味儿,竟忘了事先问上一句。”
“我刚刚无心失礼,让您见笑了是我不对,您别往心里去才是。”
苏沅不以为意地勾唇轻笑,漫不经心地说:“都说了是无心的,那自然是不该介意。”
“夫人这么紧张作甚?”
白夫人暗暗吸了一口气,讨好道:“您有所不知,我生在怀北长在怀北,小门小户出身,从未见过似您这般尊贵的人,今日骤然得见风采,心里紧张也是难免的。”
“还望您不要见怪。”
她一开口没了不久前无声的轻视,像是恨不得用言语把苏沅吹捧上天。
苏沅瞧着却没多高兴,始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打了个哈欠打断白夫人裹脚布似的吹捧,轻飘飘地说:“夫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夫人今日来也是如此。
只是被苏沅露的这一手震住,觉得准备好的礼实在拿不出手,这才不得已在此无话找话。
她尴尬之下眼珠一转突然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请您赏脸去吃席的。”
苏沅意外扬眉:“吃席?”
“白府上是有什么喜事儿了吗?”
“那倒也不是。”
“只是按怀北的风俗,年下之前总要邀一些来往亲密的人聚一聚,一为庆贺往年安顺,二为祝祷来年平稳。”
“我想着大人和您今年是初次在怀北过节,大约也不知道这风俗,就想着来请您和大人赏脸吃府上坐一坐。”
她说着像是怕苏沅拒绝,笑道:“您至怀北后也鲜少露面,许多夫人听闻您的风采都有心想拜见,只可惜是不得机会。”
“今日听闻我来,不少人都托人给我带了话,说是要我定要想方设法,哪怕是求也得把您求到,也好让她们一睹您的风采。”
“我来之前跟人夸了海口,说一定能把您请到,您可千万赏脸,否则我回去后啊,说不定要被人笑话多久,只怕是也没脸再往您跟前走动了。”
她字字言言说得风趣,也无形间把苏沅捧得极高。
这话有几分真心不好说,可此人反应倒是不慢。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沅若说不去,似乎真有些不给面子。
苏沅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笑道:“夫人这么说,我倒是不好不去了。”
虽说她没直接应下,白夫人却适时地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笑着说:“您肯赏脸就是我等的荣幸了。”
她起身对着苏沅行了个礼,满怀期待地说:“您肯赏脸前去,是整个白家的荣幸,我这就回去赶着把府内收拾妥当,明日午时就来接您过府。”
人家主动说了要走,苏沅也不便强留。
她示意剪月把人送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捧着个茶杯默默失神。
剪月把人送走折返回来,把花厅的门关上才说:“您猜得不错,白夫人此来的确是带了年礼的,就在门前停着满满当当的一大车,可不知为何,最后跟您竟一字未提,灰溜溜地又把车赶了回去。”
苏沅放下茶杯淡淡地说:“她头先觉得我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林明晰也是个不识货的,就算是备了礼,也不见得会有多贵重。”
“如今见了我不似她所想那般,自觉备下的礼拿不出手,自然不愿跟我多提。”
苏沅难掩唏嘘地停顿了一下,戏谑道:“而且她说的信誓旦旦备了酒席请我去吃,其实这大约也只是她临时想出来的由头,好借此回去准备跟我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