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往日都是不可多见的场景。
林明晰一时忘了收敛面上震惊。
苏沅瞥见林明晰脸上讶然好笑出声,把安安递给冬青才说:“这小家伙人不大,心眼儿多,见着娘手里这东西就不肯走了,谁抱着去哪儿都不行,非得在这儿等着。”
她站起来揉了揉酸胀的腰,说:“娘,安安就先在你这儿,我陪着明晰去吃饭。”
林慧娘眼睛还盯在手头,闻言就说:“去吧去吧,一会儿我把安安送过来。”
苏沅拽了拽林明晰的袖子,在袖口下拉住他的手,轻声说:“走吧,我的林大人。”
林明晰垂谋笑笑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外走。
剪月带着郝大娘把热着的饭菜送到了屋里。
不等苏沅开口,就带着人走了出去。
苏沅站着打了一碗汤放好,又把装了饭的碗朝着林明晰的手边推了推,把筷子塞进他手里,撑着下巴说:“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
“再要紧的事儿,也要紧不过吃饭。”
“你先把饭吃了,有什么事儿,吃完再说。”
林明晰捏着筷子的手滞了滞,低头扒拉了一口饭才闷闷地说:“你看出来了?”
苏沅好笑点头。
“虽说你掩饰得很好,可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你心情不好。”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林明晰勾了勾唇没接话。
苏沅见他心不在焉的只知道扒饭,无声一叹索性拿了双筷子在他旁边坐着,时不时给他夹菜。
林明晰不挑嘴。
苏沅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一人夹一人吃,直到碗底见了空,苏沅把温度正好的汤推到他面前,说:“这汤是下午是宰了鸡熬上的,足足熬了快三个时辰,骨头都酥了,你尝尝?”
鸡汤清淡,香味却足。
浓郁得化不开的温热在舌尖轻绽,顺着喉咙往下,一股说不出的温热满眼全身。
一碗汤见底,林明晰这才觉得,凉了半日的心口仿佛多了些温度。
他把碗放下,难得面上露了疲色,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脆弱。
“沅沅。”
“嗯?”
“我今天干了一件,算是违心的事儿。”
“什么?”
见苏沅抻着脖子跟自己说话,他索性长臂一伸,把苏沅拉到自己怀里坐好,下巴抵在苏沅肩上小声说:“今日被请到场的,还有数家手上犯了数条人命,其中以云富为甚,他所犯罪行,甚至比胡家更为过火。”
“我一开始是想云胡两家同时处置的。”
可是临到发作,他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处置一个云家,有理有据,有法可依,不是难事。
可云胡两家,是怀北之地最大的两个富户。
其中大小商铺,来往商行上百,牵扯到怀北无数人的生计。
若这两家同时处置,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民间定生动荡。
他抓住作了出头鸟的胡家立威,可就此让云家继续逍遥,他心里却怎么都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明知他人有恶,却不为无辜者发声,任由恶者肆意。
如此,真的不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