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放下手里的书嗯了一声,把他摁到凳子上坐好,用干毛巾给他绞头发的同时轻声说:“你不曾干过什么体力活儿,这几日冷不丁的下了地,浑身定然酸疼,我找许大夫配了点儿解乏缓解酸疼的药包,你回来前就放在水里泡了快一个时辰。”
“你用这样的水泡一泡,夜间或许能稍微好受些。”
林明晰跟着下了几日地,就不舒服了几日。
只是这人嘴倔得很,夜里疼得睡不着都不肯说。
若不是苏沅自己察觉到了,他还不知要忍到什么时候。
他听到苏沅的话眼底晕开了缕缕笑,窘迫道:“你都知道了?”
“废话。”
这人虽坚持一直在地上打地铺,可到了夜里辗转反侧的,甚至连走路的姿态都不太自然。
苏沅只要不眼瞎自然能察觉到。
苏沅用帕子盖住他的脑袋重重地揉了一大把,好笑道:“你以为忍着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
“要是早些说,或许你还能少遭几日的罪,要我说,你这就是活该。”
林明晰垂首笑着不答言,等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才接过苏沅手中的帕子说:“天儿热,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苏沅被他拉着在他身侧坐下,林明晰眼含期待地把脸贴在她鼓起的肚子上,柔声问:“今日孩子乖吗?”
“你在家都做了什么?”
“可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
他白日里不在家,一颗心却始终挂在苏沅和孩子的身上。
回到家恨不得把一日巨细全问个清楚,像是想借此来弥补未能时刻陪在苏沅身边的遗憾。
苏沅难得的好性子,问什么答什么。
两人一问一答地说了半晌话,门外也响起了冬青征询的声音。
“大人,少夫人,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要不要送进来?”
“送进来吧。”
苏沅挣脱了林明晰的手站起来,指点着冬青把端来的饭菜放好,等屋内只有自己和林明晰了才说:“我让郝大娘多做了几道肉菜,你中午吃得不好,这会儿多吃些。”
林明晰望着自己碗里的肉低笑出声,吃了个半饱才慢条斯理地跟苏沅说起了外头的进度。
十亩荒地的开荒进度比他预想的要快一些。
再有个十日,翻土的活儿或许就能做好。
他往苏沅的碗里夹了块清炖的牛肉,见苏沅毫无障碍地吃下去了,唇边缓缓舒展开一抹笑,轻声说:“等土都翻得差不多了,这些人就得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去牧民放牧的荒原上捡肥,另外一部分去拾捡能烧制草木灰的东西,搭火烧草木灰。”
苏沅夹菜的动作稍滞了一下,奇怪道:“捡肥?”
林明晰面不改色地点头,说:“不错。”
“就是去捡荒原上的牛粪羊粪和马粪。”
他原本没想到这个,能翻阅的典籍上也没细说。
可林传读和当地的几个老农商议了好几日,说眼下这土中想种出东西,就必须得施肥沃土。
而且还是大面积的施肥。
城内能找到的可用之肥不多,最好的去处就是放牧的荒原。
有了活着奔跑的牛羊马,还会愁没有可用的粪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