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苏沅提供的大致思路,林明晰很快就开始琢磨这法子的可行程度。
苏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两日,将自己前世所闻所见,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都细细地列在一张纸上,反反复复看过数遍后,终于在纸上落下了最后一字。
冬青见她放笔,赶紧端着一盏热水递给她。
捕捉到苏沅眼中不明显的疲色,她忍不住心疼道:“主子,再重要的事儿,也比不过您的身子。”
“这些事儿就是稍延后些也是无妨的,您何必如此尽心尽力?”
政事民生,都不是苏沅需考虑的事情。
她就是什么也不做,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她为了这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儿忙碌至此,饶是冬青性子好,也不由得对林明晰添了一抹怨气。
她嘀咕道:“大人也真是的,明知您如今受不得累,还让您列这劳什子的单子。”
苏沅被她的抱怨逗得笑出了声,揉了揉脖子好笑道:“林明晰什么也没让我做。”
“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到的。”
她扶着冬青的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说:“虽说他的政务与我不相干,可我看着他们都在为此地百姓费心,总忍不住想做点儿什么。”
为侠者求义,为富者求财。
为官者为民。
为官之妻者,也当以民先行。
苏沅喃喃念叨几声被自己如今的觉悟惊到乐了起来,缓缓呼出一口气才在冬青不解的注视中说:“有了这些东西,他们或许能少走一些弯路,这么一想,我多写几个字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否则光是靠着摸索猜测,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才能见着效果。
冬青听了不是很赞同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才说:“我眼界短浅,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不过说真的,这几日府中的情况确实是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之前每日围着厨房打转的林慧娘,还有整日只知道修凳子编筐子的林传读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除了饭点之前记得给苏沅做饭,其余大部分时候都泡在了后院的泥沙地里,要么就是在临时挖出来的火灶那里守着烧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明晰每日虽是踩着点儿地赶回来陪苏沅吃饭。
可每日天不亮,就匆匆带着人出了门,去的也不是衙门,而是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荒地。
苏沅不出门,却也没睡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提起笔一写就是一整天。
一家人仿佛瞬间忙了起来,共同的重心还都是土地。
而且还是被荒废了许久,被无数人尝试过又不得不放弃的荒地。
冬青满脸不确定地看着苏沅,没忍住轻轻地问:“您真的觉得,荒了那么久的地,能种出东西来吗?”
苏沅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结局的事儿有很多,总要去尝试以后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不是吗?”
“那要是尽力了,结局却一无所改,又当如何?”
“那就暂时放弃这个不可行的想法,重新想一个或许可行的。”
苏沅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慢慢闭上了眼,漫不经心地说:“办法在心中,路子在脚下,只要用心走了,回首再看就不会有遗憾。”
“人活一世,总要尝试在精力充沛的时候,去做一些看似不可企及的事儿,哪怕最终的结局是失败了,可等到不得不结束的时候,也能违心无愧地说一句,在过去的每一日,需要付出的每一个阶段,我都竭尽全力了。”
“结局就算不圆满又能如何?”
“对我而言,尽力了就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