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怒一场甩手回了宫。
目睹了现场的臣子耳清目明,对皇上的态度大致有了猜测,落在老国公等人身上的目光瞬时就多了些许难言的微妙。
皇上显然是不赞同拿苏沅问罪的,也不是很认可老国公等人口中的证据。
可这些人仗着人多舌头长说话速度快,不依不饶地将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还落了个欺凌妇人的名声,实在算不得高明。
且林明晰先前办的案子牵扯到了国公府,众人皆知。
国公府今日这么一闹,还真是……
蠢得惊人。
如今苏沅去了大狱,有皇上的人亲自护卫,谁也动不得半分。
能否定罪不好说,还彻底惹怒了南侯府和林明晰。
往后这几方人,只怕是难善了了。
老国公等人不知想到什么,面如死灰地站着不动。
南歌离扶着面色不佳的南侯起身,从老国公身旁经过时,南侯脚步微顿,语调生冷地开了口。
“国公爷,我孙女儿无事便好,她若闪失了半根头发,我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绝不善罢甘休。”
“咱们走着瞧。”
“明晰,过来,咱们回家。”
林明晰抿了抿唇压下胸腔怒火,走到南侯身旁扶住了他。
“国公爷,今日教导之恩,下官记下了。”
“来日定当厚报。”
“你……你怎么敢……”
“走。”
南侯带着林明晰和南歌离头也不回地离去。
老国公气的手直哆嗦,指着大门的方向大喊放肆。
“荒唐!”
“他竟然敢威胁我!我是国丈!是皇后的亲爹!”
“他他他……”
“国公爷,您别动怒。”
苏大人着急上前没让他继续叫喊,扶着他往外走的同时低声道:“您别忘了娘娘的叮嘱,咱们手中的证据是足的,只要将今日之事落实,任谁在您面前也放肆不得。”
他说着语音微顿,迟疑道:“只是我瞧着皇上的样子,像是不太想追查下去,万一……”
“哪儿有什么万一?”
老国公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横声道:“林明晰害得我儿横死无公道,害得国公府就此被皇上冷落,机会难得,此仇定然要报!”
似是察觉到了苏大人等人眼中异样,他终于稍冷静了些,粗着嗓门说:“皇上处事公允,凡事向来讲究证据,只要设法将这罪锤死,别说是他们夫妇,就算是南侯府上下,也一个都别想讨着好!”
“他们都得给我儿陪葬!”
老国公年轻时就是个炮仗性子,养尊处优到了老,更是固执糊涂。
他为先前之事记恨已久,誓要借此将林明晰拉下马。
苏大人等人见状暗暗皱眉,怕他激愤之下再说出什么失妥当的话,赶紧扶着他往外走。
皇上先行离去,回宫途中沉默了一路,在入宫门前敲了敲车窗,不含任何情绪起伏地说:“浙安知府现在何处?”
“回皇上的话,浙安知府入京后就大病不起,现下正在国公府中养病。”
皇上缓缓闭眼,漫不经心地说:“朕原先只想让他病上一场,毕竟他初心也不算错得厉害,可如今看来,这份仁慈他似乎是不需要了,话太多,聒噪得朕耳朵疼。”
“今日难得是个雪晴天,找个好时辰,送他上路吧。”
“是。”
车窗外的人无声离去。
宫门缓缓开启,车外跪迎声接连不断,皇上面无表情地掀起车帘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屋檐上金顶闪耀,彩光不绝。
映在眼底,却是无边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