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艰难地停顿了一下,以首抵地双手抬起将头上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凤冠缓缓摘下,忍泪道:“百姓乃是国之根基,王法不得超越人命公道之上。”
“就算是臣妾母家,也当于常人同论,有罪当罚。”
“臣妾出自国公府,受父母养育深恩,承皇家隆恩庇佑,身为一国之母,却未能行教导幼弟之责,约束家人之能,以致生出此等大错,是臣妾无能之过。”
“臣妾自知辜负皇恩,辜负百姓信任,不敢妄求皇上宽恕,只是二位大人刚才所说之言有不实之处,求皇上严查,莫要让臣妾父母背负不实之罪,也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她说完重重叩首,掷地有声地说:“恳请皇上严查此事,还死去的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皇后声泪俱下地说了半天,一字不提自己死去的弟弟,字里行间说的都是己身之过,百姓无辜。
她这番话一则请罪,二则是将国公府从更大的乱局中摘了出来。
格局瞬间就大了不少。
贺然和林明晰在无人能察处对视一眼,二人眼底遍布微妙。
成了。
半个时辰后,贺然和林明晰先后出宫。
在宫门口等了半天的苏沅见林明晰是自己走出来的,眼底立马就绽出了一抹亮光。
她对着林明晰招手:“这儿!”
林明晰闻声看去,仿若被冰霜冷冻了许久的脸上融开了一丝浅笑。
仿佛刚刚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与他无关似的,瞬间就变了一个人。
贺然见状牙酸地啧了一声,揣着双手闷声说:“你可别高兴得太早,皇上总共就给了三日期限,若是不能将此事办好,你我都讨不着好。”
林明晰眼睛还黏在苏沅身上,想也不想地张嘴就说:“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皇后还是国公府,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咱们查案,三日足够了。”
若是查不清,这个大锅就会结结实实地砸到国公府的头上。
国公府的人比他俩更着急。
贺然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你倒是想得开。”
他懒得理会林明晰和苏沅的浓情蜜意,甩了甩袖子转身上了等着自己的马车,掀开车帘对林明晰说:“你跟你娘子回去吧,我去趟衙门,明日见了再说。”
林明晰扭头望了他一眼,狐疑道:“都这个时辰了,你去衙门作甚?”
贺然破罐子破摔似地靠在了车窗上,漫不经心地说:“皇上说办不好这事儿就摘了我的官帽,让我回家去种地,这官当得一日赚一日,我得趁着官帽还在的时候,去找有些人耍耍威风,顺便见识一下,某些人踏雪无痕的本事。”
林明晰闻言面上多了些许不可言说的微妙,笑笑摆手。
“那我就不送贺大人了。”
贺然翻了个不客气的白眼,马车蹬蹬蹬地走远。
苏沅眼巴巴地看着林明晰走到跟前,急不可耐地蹦下去抓着人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多添点儿什么伤,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拽着林明晰上了车,等马车跑出去一截才谨慎地问:“没挨打吧?”
林明晰笑着摇头。
“没。”
苏沅满是疑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不解道:“就你跟贺然干的那事儿,皇上没生气?”
林明晰身子一歪倒在了她的腿上,半合着眼慢条斯理地说:“皇上很生气。”
准确地说,气得差点当场让人把他和贺然拉出去砍了。
要不是皇后及时赶到,他俩这会儿估计还跪着呢。
仿佛是猜到苏沅在奇怪什么,林明晰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躺好,慢悠悠地说:“皇后娘娘把我俩给救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