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修难掩颓然的闭目一叹,苦笑道:“我何尝不知你说的是对的?”
“我只是可怜自己算计半生,最后竟是被人当作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不自知,甚至到了如今,也还是一叶障目被人蒙在鼓里,自嘲难伤罢了。”
来人无声一叹,低声道:“终年打雁,难免有被大雁啄了眼的时候,不足为奇,您倒是不必过分伤怀。”
“只是有一点,我斟酌许久,还是想提醒您一句。”
闫修缓缓抬眸。
那人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机缘巧合之下曾听说,此次科举之事,本不该由孟大人参与,只是暗中有人向皇上力荐,这才有了后来之事。”
“我留心多问了几句,得知举荐孟大人的人,与您门下的叶清河素有来往,二者相交不错,这其中说不定就有可乘之机。”
“孟大人是您的心腹之辈,叶清河亦是后起之秀中的可用之人,这话我本不该说,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提醒一二。”
“毕竟人心隔肚皮,人的心都是偏的,是否向着您,也不好说,孟大人此番磨难不似巧合,您还是多加提防些的好。”
这人的声音不大。
却在闫修的心底瞬间投下了一枚巨石。
巨浪瞬起。
叶清河不似表面纯良。
这一点闫修始终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高傲了太久。
目中无人了一辈子。
面对这样一个小人物,心中难免轻视不屑。
可若是这样的高傲不屑导致了如今之局。
那叶清河心思之深。
所图之远。
就足以让人觉得可怕。
闫修默然不语。
那人言尽于此不便多说,轻轻一叹后道:“孟大人此番涉事甚深,注定难保全,您还是早些拿决断吧。”
见闫修不言,他无奈道:“到了此时,孟大人是否泄题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近日朝堂上弹劾孟宣起泄题的人不多。
更多的都是针对孟宣起其余罪名。
无论泄题是否成真。
孟宣起都活不了了。
闫修沉默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
突然发狠似地说:“鹤之,咱们这次,是被人算计狠了!”
被叫做鹤之的男子诧异抬头。
闫修阴沉道:“咱们都小瞧咱们的陛下了。”
这次科举出题,为表示皇家的皇恩浩荡,求贤若渴之心,乃是皇上亲命。
而在考卷拆出之前,无人知晓题目究竟是什么。
这种情况下,孟宣起只是其中一个算不得多要紧的考官。
他如何能提前知晓考题是何?
除了出题的皇上,还能有谁知道考卷上到底写了什么?
除了当今,又有谁真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在这样的一场考试中作祟?
有了疑似泄题为由。
再有后来顺理成章的彻查。
孟宣起纵是身无诸罪,只要那位有心,他脖子上的脑袋也是注定保不住的。
更何况因此牵扯进来被彻查的官员,何止孟宣起一个?
闫修为此折损进去的,岂止这一人?
这样庞大的一个局,除了皇上,谁还能成?
鹤之惊诧吸气,颤声道:“闫公是说,这是皇上……”
闫修阖目冷笑。
“除了他,还能有谁?”
“泄题说不定就是个噱头,从头至尾,这就是一场针对咱们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