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不以为意的一摆手,皱眉道:“那玩意儿害人害命的,能不用就不用,需什么缺什么,婆婆只管说,我去寻来便是。”
做什么胭脂水粉都是为了赚钱。
赚钱的时候,总不能为了好处罔顾危害。
那她成什么人了?
苏沅话音落下,不知为何在场的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有没能控制住的,甚至暗暗开始抹泪。
苏沅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话到了嘴边却没多问。
她说:“如今依婆婆所看,需寻什么前来替代那铅华才可?”
“按方子所言,理应是东珠或是南珠,只是……”
不管是东珠还是南珠。
都是很贵很贵的珠子。
苏沅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甭管是东珠或是南珠,不都是珍珠么?”
“左右这珠子到了手都是要磨粉的,来自哪儿长什么样,想来就不那么重要了,自然也就不必分高低贵贱。”
老婆婆只是看了方子说的是东珠南珠。
自己本身也没用过珍珠。
听到苏沅的话一时没了应答。
半响后才不太确定地说:“公子此言,或许可行。”
苏沅手中折扇一晃,轻笑道:“行不行的,试一试便知。”
“巧得很,珍珠也是现成的。”
让来福去将从浙安带回来的珠子送了过去。
苏沅带着陈军走到了会客厅里。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之前不曾问,我观她们多是已婚之人,还有带着幼子的,按理说,这样的妇人理应在家相夫教子才对,为何会远离千里跟你来此?”
而且来的还都是幼子妇孺。
没半个男子。
苏沅之前不曾细想,刚见了那情形,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陈军早就想说这事。
此时见苏沅主动问起,忙不迭的站起来说了个分明。
苏沅远隔千里,尚能想起打曾经的梅家主意。
与梅家相邻的人物,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梅家倒后,当地雨后春笋似的起了不少想吃这门买卖的人家。
当年从梅家出来的人,也多被起了意的主家网罗了过去。
其中买卖做得最大的,便是一户姓花的商户。
花老板虽没得梅家的秘方。
但是得了手艺人支撑起了门面,在当地也算是彻底出了头。
只是……
陈军一言难尽的嗨了一声,摇头道:“脂粉之类的东西,加适当铅华本是默认的规矩,谁也都知道,这东西不可过量,否则长期接触会使人患病丧命。”
人人都晓得要守的原则。
可花老板却不守规矩。
他逼着匠人们在制作的脂粉中加入大量的铅华,然后以梅家后成的名义高价卖出去。
在工坊中做工的人,长时间侵染在充斥着铅华粉末的环境里。
隔不了多久就会有病倒的,或是骤死的。
死的人死了就过了。
活着的人继续没日没夜的做。
当年幸存的匠人们都看怕了,又因被骗着签了契不敢走。
生怕自己哪一日死了,手艺就在自己的身上绝了传承。
到家后,不顾男女,能教的都教给了家中之人。
男子学成后去做工。
女子学成,却也不得外出。
故而陈军去寻的时候,才恰巧寻得了这么一群学了手艺,却还活着的人。
陈军难掩沧桑的苦笑了一下,叹息道:“您只瞧见她们都是嫁了的,却不知,这都是丧子丧夫的可怜人。”
若非是那花家人对女子偏见甚重。
认为女子进入工坊不详。
那些人只怕都是要步前人后尘的。
苏沅听完垂首静默不言。
陈军长叹一声,感慨道:“若不是真的在当地无了生路,她们又何苦拖家带口的跟着我来此地?”
“万幸公子仁慈收留,否则……”
“打住。”
苏沅做了个拒绝的姿势,想也不想就说:“你别卖惨完了就给我戴高帽,我不吃那套。”
“她们若是真像你所说那般有真才实学,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们。”
苏沅停顿了一下,轻轻笑道:“能不能留下,吃这碗饭,得看她们的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