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轻轻一笑,淡声说:“若是有能力,就算是人没了,也理应想法子将尸体带出去,不说好生安葬,起码是要让活着的家人知晓下落,可咱们不是做不到吗?”
带活人出困境已是艰难。
死去的,就更是无暇顾及。
林明晰将写好的名单放在一边晾干,轻声道:“可人既是活了一遭,哪怕是死在了这无垠雪地之中,也不该全无痕迹。”
“我想了想,索性就问了问这里的人,将记得的都写下来,来日出去后,要是能找到还活着的家人,就将地址和时间告诉他们。”
“不说旁的,起码活着的人来日有心祭奠时,也至于记错了时辰,以至于误了亡者归家的路。”
天灾无情。
苍墨山后的腹地中,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死去的人不知几何。
大雪尚覆盖大地之时,无人可去寻觅亡者踪迹。
可等到白雪散去,露出来的骸骨不知该多触目惊心。
可人人都沉浸在逃脱生天的欢喜中。
除了死者的家人,又有多少人记得,那些在无声无息中死去的亡魂?
苏沅不知为何哑了嗓,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
林明晰仔细回想着之前与人的谈话,细细的将记得的都写下来,仔仔细细的放在一旁收好。
他写一张,苏沅就帮着收一张。
等最后落笔时,苏沅突然说:“我觉得,你以后一定是个好官。”
不说爱民如子。
可林明晰一定是个能替百姓设身处地着想的官。
林明晰没想到她能突然说出这么句话,微怔之下失笑出声。
见他笑了苏沅有些莫名,愣了片刻却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林明晰将所有写好的东西收整好,抬手在苏沅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好笑道:“是不是好官暂且不论,但是苏小公子,你该去抹药了。”
苏沅手上之前冻出了不少伤。
血迹斑斑的看着很是吓人。
可这段时间被林明晰摁着,踩着饭点儿似的抹药,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一抹药林明晰就要念叨。
苏沅有些受不了,被拉着手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她不悦的嘟囔。
“我都好了,不用抹药了。”
林明晰对她的不满充耳不闻,仔细用温水将她的手一一擦过,才小心点拿出了药一点一点的往上涂抹。
苏沅嘟嘟囔囔的持续不乐意。
林明晰温声细语的轻声哄着,等将药抹好了,盯着苏沅穿了厚的披风,这才将她的小手笼在手里,带着她出去散步。
苏沅被林明晰拉着慢悠悠的走了。
蹲在不远处的任军歪了歪嘴,粗犷的大眼里满是无处可说的迷惑。
两个男人,这么相处真的没问题吗?
这俩男的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任军自诩见多识广。
可接连多日被苏沅和林明晰的相处方式还是震得不轻。
他忍了又忍,最后到底是没忍住,踮着小碎步跑去找庄卫嘀咕。
庄卫听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关你什么事儿?”
任军???
他一脸挣扎的指了指苏沅他们走开的方向,夸张的用左手和右手拧在一起比划了个麻花的姿势,难以置信道:“你当真不觉得你们公子不对劲吗?”
“大哥你真的不觉得哪儿好像有问题吗?!”
看他扭曲到一起的五官,庄卫忍无可忍的抬脚就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下。
“我们公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说他跟个男子牵手,就算是他要娶个男子为妻,那也是我们公子乐意的,与你何干?!”
任军震惊的杵在了原地。
沉默寡言的杨悠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庄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没好气的剜了任军一眼转身走了。
任军灵魂出窍了好一会儿,颤颤巍巍的指着庄卫的背影,语调惊恐。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杨悠老神在在的咧嘴一笑,幽幽道:“你放心,纵然就是我们公子想娶个男人,你也是很安全的。”
他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很是戏谑。
“因为公子爷喜欢好看的。”
“而你,不行。”
任军震惊之下再受伤害,表情彻底错乱得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他痛苦出声:“关我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