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怀北地广,受灾的何止一个哈亚村?
在荒原深处无人知晓的地方,不知有多少类似的悲剧正在无声上演。
多少人在冰冷的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死去。
荒原上呜咽的风,在此时都仿佛带上了没有色彩的悲鸣。
吴川心中愤怒不知从何发泄,阴沉着脸往雪地上一坐,彻底歇气不说话了。
林明晰缓缓的吸了一口凛冽得仿佛割人心肺的冷气,张嘴眼前就多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他说:“去将村里能动弹的人都想法子聚到一起。”
吴川下意识的看他。
“什么意思?”
林明晰苦笑了一下,无奈道:“救援来不了,就只能自己想法子,死马当作活马医,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你去找人,我去跟师傅商议一下。”
林明晰说完就走。
没给吴川半点反驳的机会。
他比吴川其实小了好几岁。
身子骨也单薄得惊人。
行走在风雪中时,更是给人一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的错觉。
但是少年脊背始终坚挺。
深雪之中步步坚定。
让人无从质疑。
吴川原地默了许久,拍了拍身上的雪无声一笑,搓了搓被冻僵的双手,红着眼哑然道:“老子今儿也算是做一桩好事儿了。”
“能多救一个,日后下了地狱说不定能少钉一个钉子……”
马车上的马早就冻死了。
吴川使出轻功,冒着风雪奔了出去。
林明晰也找到了在破旧毡房中的南正奇。
外边风雪大。
灾降的第一时间,林明晰等人就想法子层层固定了毡房,勉强抵御刺骨的寒冷。
南正奇年纪大了,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出岔子,基本上都待在毡房里不曾出去。
不大的毡房里,除了南正奇,还有几个当地的牧民。
有几个小孩儿正瞪着圆溜溜的眼听南正奇讲故事。
见林明晰进来了,坐在一旁的大人赶紧站了起来,难掩局促又十分感激的跟林明晰问好。
林明晰笑着示意不必,上前恭恭敬敬的给南正奇行礼问安。
有个娃娃性子皮些。
见了林明晰的动作,乐呵呵的跟着拱手。
只是到底年幼。
学了个不伦不类的,逗得在场大人都笑出了声。
气氛也松快了不少。
林明晰笑吟吟的摸了摸那娃娃的头,不太熟练的伸手将不愿离去的娃娃揽到了膝上坐下,然后才说:“老师,这雪大约一时也不会停,马匹牲畜都冻死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在这里苦守待援,只怕是不行。”
南正奇短短几日头上多了不少白发,闻言轻叹一息。
“我何尝不知你说的在理?”
只是积雪深厚。
天寒地裂。
人再着急也无自救之法。
南正奇急得白了头,却也无招。
毡房里的几个大人想到外边的积雪和能冻死人的寒冷。
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去。
林明晰不明显的顿了顿,轻笑道:“我之前倒是听说过一个法子,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如今咱们左右也是闲着的,不如尝试一番,纵然就是不能成,也好过在此坐以待毙的好。”
南正奇闻言眼里一亮,带着不明显的催促问:“什么法子?”
林明晰眼底浮现出不明显的怀念,轻声道:“我曾听人说过一地,说是那里气候恶劣,潮湿得很,人住着百般不适,那里的人就想了个法子,不在地面上盖房子,反而是在远离地面的盖成了悬空的树屋。”
“我想着,为了躲避潮湿,既能隔空地面建造树屋,咱们是为了躲地面上的风雪,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在地下挖洞权当作屋子暂住?”
“地洞似的房子住着虽是不露光,也不舒服,可到底是能暂避风雪烈日。”
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旁的不求,能有个避雪躲寒之处,哪怕就是个地洞,那也是好的。
南正奇之前没想到这个,认真的想了想,有些迟疑。
“可外边风雪甚大,地上也早就被冻住了,要想挖出个能躲人的地洞,只怕是不容易。”
林明晰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轻声道:“不好挖,慢慢挖就是。”
“冻得再结实的地,又怎会有人手里的铲子硬?”
一日不行就两日。
两日不行就三日。
总之动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南正奇默了一瞬,垂首无声轻笑。
“是我狭隘了,你说的是,做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林明晰和南正奇说话的时候,毡房里的其余人都不敢吱声。
见他们二人说完了,有个年纪大些的老人说:“别的不敢说,可说卖力气咱可是有的,您二位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吱声,老头子就算是把命扔外边,也一定好好的去做!”
其余几人纷纷跟着出声。
南正奇紧锁的眉心舒展些许,拉着林明晰细细的商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