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顺着老太太的眼神看了过去,一时间也有些不明显的不悦。
可他却说:“能吃就吃一些,不能吃就闭嘴!说那些无用的浑话做甚!”
老太太被吼了一嗓子缩着脖子不吭声了。
老爷子钟重重的将将碗往桌上敲了一下,沉沉地说:“吃饭!”
这大概是最沉默的一顿年夜饭。
老爷子全程面色不悦。
老太太想说不敢说。
至于秦芳儿,虽是个孕妇,却连个凳子都没能得,全程都是站着的。
吃过饭,老爷子面露疲惫起身。
大伯母见了,咬牙撞了一下大伯父。
大伯父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说:“爹,刚刚说的那事儿我……”
“你什么你?!”
老爷子突然震怒,挥手打翻了桌上的碗筷,厉声斥责:“你还敢跟我提!”
大伯父茫然又局促的站了起来,苦笑着说:“爹,我这也是为了明成啊,明成在书院中被同窗排挤,少不得要花些银子打点疏通门路,咱们这时候花些银钱也是值当的,否则若是因此耽误了明成的前程,那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大伯母疯狂的对着林明成使眼色,示意他说话。
林明成却像个木头人似的,坐着一动不动。
大伯母心里急得不行了,只能是硬着头皮说:“爹,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明成他……”
“送他去书院,是让他去跟人攀比富贵体面的吗?”
老爷子冷冷的打断了大伯母的话,说:“去书院是为了学文习识,不是去搞什么人际关系攀比人情的!去了书院不想着好好做学问,整日只想着伸手问家里要钱,这是应有的做派吗?!”
林明成在书院就读,是家里最大的开支项目。
之前老爷子不曾过问,林明成但凡是开口要了,基本上也是要多少给多少。
可自打出了秦芳儿的事儿,老爷子就开始疑心林明成从家里拿出去的银子都花到了什么地方。
老爷子本人是上过书院的。
也大致知道哪些地方需要花银子。
留心对比,他就发现林明成的开销实在是大了些。
今日林明成开口要了银子,老爷子当时就说了不同意。
可他没想到,自己都说了不行,老大家两口子还敢开这个口。
老爷子怒气来得突然。
老大家两口子对视一眼有些惶然。
老太太正想出声劝几句的时候,就听到老爷子说:“你说他在书院中受同窗排挤,可我倒是想问,为何会受排挤?”
“书院中有那么多人,为何就独独你一人受了排挤?!”
“你但凡能说出个子丑卯已,这银子就给你,若是说不出,你休想从我手里拿走多的一个铜板!”
老爷子越想越气,再一看畏首畏尾站在一旁的秦芳儿更是心中冒火。
他指了指隔壁的方向,冷声说:“明晰也在书院求学,他为何就不受排挤?怎么那人偏偏就是你?”
老爷子不提林明晰还好。
他一提林明晰,林明成的脸上立马就多了怒。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讥诮地说:“那照您这么说,我之所以不顺,皆是因为不如林明晰是吗?”
老爷子气急瞪眼。
林明成却说:“自打林明晰中了举人,您就百般看我不顺,诸多挑刺,可我也不明白,我究竟是哪儿比林明晰差,为何就这般的让您看着不悦!”
“不想给就不给!我自己也有朝廷给的俸银,就算是不用你出银子,我也绝对饿不死!”
“只是老爷子您多想想,您把林明晰当失而复得的宝贝,可林明晰正眼看您吗?他可曾多看过您一眼?您也不怕眼巴巴的凑上去被人当作热脸贴了冷屁股!平白无故的遭人嫌!”
林明成突然开腔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