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不知作何表情。
林慧娘和林传读率先笑了。
林慧娘说:“都到了家了,自是有好吃的,你们先歇着,我把这里忙活完了就去给你们做饭,沅沅……”
“呦,我还当是什么了呢,大老远的就听着笑个不停,合着是举人老爷回来,难怪弟妹你们这般开心呢。”
腰上围着一个围裙的大伯母走了过来,不阴不阳的看了苏沅和林明晰一眼,要笑不笑地说:“要我说,这进过盛京城,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转眼的功夫,六子也成了举人了,这虽说是好事儿,可咱林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举人早年间就有了,也不至于这般欢喜吧?”
像是难以忍受林慧娘和林传读的惊喜,她轻轻的呵了一声,故作姿态的撩了一下鬓角的碎发,难掩骄傲地说:“明成去年就是举人了,可那时候,也没见咱家里多得意,你们心里欢喜就罢,还是少忘形的好,否则若是让人瞧着了,指不定怎么说咱家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平白让人瞧了笑话。”
论嘴皮子和刻薄。
林慧娘和林传读从来都不是大伯母的对手的。
林明晰抿了抿唇正想说话。
苏沅没在一旁拎着两个凳子就阴测测地说:“是啊,举人家里早就有了。”
“林明成虽说当上举人的年纪比六哥稍微大了那么三四岁,可功夫不负苦心人,最后到底是成了,二十多岁当上举人的也不多,的确是天纵奇才,也难怪大伯母您骄傲。”
苏沅说的是夸奖的话。
也是事实。
可这话听起来,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比让人抽了一巴掌还膈应难受。
大伯母一瞪眼就想撒泼。
可扭头一看苏沅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怯。
她跟苏沅吵嘴的次数不少。
从来就没有她占上风的时候。
苏沅这小丫头看着不显,可张了嘴生像是吞了砒霜。
字字都能刺得人心窝子疼。
大伯母咬牙咽下了这口气,无视了林明晰,没好气的对着林慧娘说:“你们既是来帮忙的,就该晓得里头有多少活儿等着做,说话随意说几句就是了,怎地还说起来没完了?”
“就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还站在门口这般张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出了个举人吗?”
“你们一家子眼皮子就是浅!”
“咱们一家子没见过世面,是比不得您眼界深远。”
“我可听说,去年林明成考中的时候,您还张罗着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喝酒,大摆筵席庆祝呢,想来那时收的礼金也不少,我们是没那样的眼界,起码,敛财的本事是决计比不上的。”
眼看着大伯母要撒泼,苏沅阴阳怪气的哈了一声,冷笑着说:“再说了,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份,你可别拿自己当盘菜,随便逮着哪张桌子都想把自己往上端,谁稀罕瞧你啊?”
她说着将手里的凳子砰的往地上一放,幽幽道:“你再叨叨,就自己忙去吧,我们一家子要回屋歇着了。”
苏沅罢工的意思很明显。
半点不带掩饰。
林慧娘和林传读一人都不吭声。
林明晰自苏沅开了腔,更是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默不作声的就在旁边看着。
苏沅放凳子的时候,他默默的跟着放了。
显然跟苏沅就是一边儿的。
大伯母被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拿油盐不进的苏沅没法子。
她狠狠的剜了苏沅一眼,气急败坏的扭身冲进了屋。
耳边终于消停了,苏沅才眼带疑惑的看了过来。
她指了指正房的方向,迷惑道:“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