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刘备携偏妃窦氏,贵人马氏,美人邹氏、杜氏,入殿。
“人逢喜事精神爽”。帘后窦太皇,满门无存,尤显真情可贵。自诸母入宫,与窦太皇母女团聚。深居简出,亦难得与刘备相见。
趁今日上寿,诸母亦入帘内,询问刘备家中诸事。比起周六百九十八丈之长信宫,诸母更喜十里楼桑,七楼顶阁。惦念太妃、义太妃,王妃。
诸母先言:“若待闲暇,诸事毕。当与太皇北归蓟国安居。”
窦太皇,目光如水,隔帘以观刘备,且看如何作答。
刘备答曰:“待少帝元服,当如诸母所愿。”
诸母喜不自禁:“虽与太妃,常有书信。然‘传闻不如亲见’。不知状貌几何,又是何等奇观。”
窦太皇寡言。陪母居于帘后,亦心向往之。
出殿前,窦太皇以亲手缝制之香囊、紫绶回赠。礼轻情意重。刘备拜谢。
话说,蓟王随身所佩。美玉出昆冈,太皇授紫艾。普天之下,恩厚如斯,唯蓟王一人。凡得蓟王随身玉佩相赠,皆平步青云,无有例外。然窦太皇,多授紫艾,香囊却是首赐。
比起紫艾绶,香囊更为贴身。太皇赠以香囊,足见两家“肘腋之亲(详见:《诸夏·1.74 肘腋之亲》)”。
数日后,程夫人再回。
“如何?”入密室,养父程璜先问。
“如阿父所言。”程夫人低声答曰:“太后已非处子之身。”
程璜眉头随之舒展:“太后,果不欺我。”
“阿父……”程夫人思量再三,仍忍不住问道:“何人所为?”
程璜龇牙一笑:“为父便告之,女儿敢听否?”
“阿父,所言是也。”程夫人轻轻颔首,转而又问:“此事又何干我家,十年富贵。”
“皇长子乃何后所生。何后出身卑贱,陛下不喜。王美人出身清白,又得宠爱。故陛下似有废长立幼之心。”程璜言道:“若窦太后扶保王美人子即位。则与永乐董太后、何后,鼎足之势也。董太后与何后争权,必难两立。窦太后,便成胜负之所在……”
老父话说一半,程夫人仍懵懵懂懂。
窦太后,本可置身事外。为何要深陷立储漩涡。再说,窦太后无权无势,窦氏外戚已被残杀殆尽,如今只剩孤家寡人,内外无援。若与何后结怨,一杯毒鸩,足可令窦太后驾鹤西去。
窦太后,何其不智也?
老父,为何偏要与无权无势,无欲无求之窦太后结盟。
虑及此处,程夫人忽灵光一现:“莫非,阿父命我,刺探之人、事,便是,便是……强援!”
换言之,窦太皇委身之人,必是强援无疑。此等宫闱禁忌,事发必死。唯有勠力同心,助太后铲除异己。重掌大权,方能免死。然究竟何人,足令窦太皇,舍清白之身?
程璜轻轻颔首:“我儿,果然聪慧。”
转而一想,又不对:“内宫之争,人臣大忌。如何,如何……”程夫人越发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云山雾罩,无从捉摸。然又牵扯一场,极大宫廷危机。说是血雨腥风,亦不为过。只怕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心念至此,程夫人不由得,眼露惧色。
“见吾儿露怯,老父足可瞑目。”程璜甚是欣慰:“吾儿贯为死士,常不避生死,亦不为惧。如此行事,恐难善终。今既知‘遇事三分怯’,老父身后,可尽托吾儿矣。”
“阿父,又当如何?”程夫人咬牙问道。
“稍安勿躁。”程璜笑着安抚:“待为父见过曹节再说。”
“阿父竟欲与曹节携手?”程夫人又一愣。
“然也(详见:《陇右·1.57 赏罚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