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舶期货一出,立刻轰动蓟国。所签舱容券书,又称“海市期券”。
约定时限内。海市往来各处港津,累次贩运所得。按照舱容,分配利润。故,所买舱容,亦有期限。并非一劳永逸。
诸如南州热门航线,需经多次竞价,价高者方能如愿。而整日出入交易所,靠竞购期券发家致富的大商家,俗称“券商”。
于是,蓟国豪商,正从游商转为券商。
中小商贩,依然大量存在。游商贩运东西,必不可少。然更高等级的券商,亦应运而生。比起将大量资金,暗投赛马、击鞠等,博采众长,稍有不慎,倾家荡产,还需时刻提防被人检举揭发。故风险极高。市舶期货,合理合法,风险可控。自引豪商,趋之若鹜。
对蓟王而言。市舶期货,最大便利,乃是减少成本预支,并精确规划海市规模。
依据贩出舱容,僦船出海。自行调节船队规模,避免爆舱或载空。最大得利。
先发“海市期券”,行投石问路。待时机成熟,“丝路期券”,为期不远。
蓟王此举,乃受国中豪商,预购下季高昌蒲桃酒启发。稍加改良,果然大行其道。
蓟国交易所,豪商汇聚。助推天下财富,汇聚蓟国。
试想。唯有入(市)籍,方能开户。账户需存足量铜钱担保,方可入交易所。竞购期券,亦需海量本金。如此层层把关,仍难阻天下豪商,拖家带口,齐奔蓟国。足见利大。
蓟王化繁为简。将随行就市,亲力亲为的游商模式,升级成类“钱生钱”的券商模式。一众豪商,不啻端坐摇钱树下。美酒佳人,曼舞轻歌。轻轻松松,便可赚取暴利。
如此避重就轻,省心省力。焉能不令一众豪商,乐不思归。
蓟国海船,坚木包铁,铁壁铧嘴。又“循海岸水行”。便有暴风巨浪,沿途良港,足可避风。一来一回,十拿九稳。
尤其蓟王平定南州。丛林中多年生柚木,极利造船。象林港内船坞,已先行建起。第一艘少府大舡,已铺龙骨。
造船先选材。船身不同位置,所用木材亦大不相同。
《天工开物·舟车·第九卷》中有载:“凡木色桅用端直杉木,长不足则接,其表铁箍逐寸包围。船窗前道皆当中空阙,以便树桅。凡树中桅,合并数巨舟承载,其未长缆系表而起。梁与枋樯用楠木、槠木、樟木、榆木、槐木。(樟木春夏伐者,久则粉蛀。)栈板不拘何木。舵杆用榆木、榔木、槠木。关门棒用周木、榔木。橹用杉木、桧木、楸木。此其大端云。”
经由历代工匠,不断改良,遂成定式。
坚木造船,就地取材,省时省力。至于铁壳船,就时下而言,远不及木船便利。且极耗工本。不宜大规模铸造。至于铁壳船铸造技艺。借用将作令苏伯一言:此亦不难。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重重利好,助推航海风潮,长盛不衰。自市舶寺,首开航海学徒。有别于校馆学生,先学后练。边学边练的学徒制,亦在培养专科人才的蓟国南学坛,迅速普及。
首任“下庠令”,蓟王多方则选,仍未有定论。时下儒者,各有称号:“腐儒”、“俗儒”、“浅儒”、“纯儒”、“儒雅”、“大儒”、“名儒”、“硕儒”、“宿儒”、“耆儒”、“通儒”、“儒宗”。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蓟王窃以为,大学坛下庠令,当由通儒任之。四少师之刘宠,乃蓟王心仪之选。奈何传道授业于王子馆,不可轻动。
除刘宠外,唯前朝通儒马融门下,郑玄并卢植,二人可当此大任。
郑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位列儒宗。恩师卢植,遂成唯一人选。
自少帝快刀斩乱麻,枉杀袁隗满门,堵悠悠众口。恩师便称病不朝。刘备遣门下主记蒋干,登门问候。恩师亦闭门不见。似意冷心灰,去意已决。
又命函陵令鲁肃,二次登门,留蓟王亲笔手书。书中言,南学下庠令,苦无人选。若恩师厌倦朝堂,可回国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