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蓟一国济天下。只需蓟国不乱,天下可安。
洛阳朝堂,八关锁固,不过坐拥百里之地。然,单蓟王“人岁六十三钱”献费一项,足够朝廷上下,全年开支。大汉一藩,足见一斑。
正因天下皆知。故少帝、新帝,才有恃无恐。二帝皆以为,只需分出胜负,稳坐大位,蓟王自当俯首称臣,四时进贡,不生二心。
事实却也如此。只可惜。帝王心术,在心怀天下的蓟王面前,早已无用武之地。自先帝时起,蓟王早已完成从义理到情感的切割。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zī chéng)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注①)。”
一言蔽之,民贵君轻。
为救万民于水火。逼不得已,唯有变置社稷。
世人常言,社稷为重。却忘了民为贵。蓟王心系万千黎庶。煞费苦心,立《圩田制》。令国之石民,皆得进身之阶。如此千方百计,最大程度将黎庶阶级,整体抬升。大利于国民。
如今,蓟王又要将蓟国爵民制,放之四海而皆准。待成天下共识。何愁江山不定。
些许豪门大姓,逆世而行,欲垄断江山。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终将被历史的车轮,碾成齑粉。尸骨无存。
可以预见。这场封建时代的分水岭之战。必以蓟王完胜告终。
话说,自蓟王少时南下平乱,乃至黄巾逆乱。天下百姓,齐奔蓟国。一日数万,乃至数十万,更屡见不鲜。如何妥善安置,蓟国各级官吏,早已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数万西域来客,不出半日已被归置完毕。如泥牛入海,水花不显。汇入泱泱大国。
窥一斑而知全豹。蓟国战争动员能力,亦不逞多让。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未行,运筹帷幄之中。关于林邑国的一切情报,正被逐条整理汇总,呈报辅汉幕府。
林邑国的山川地形图,亦在加紧制备中。
“非刘不王,非功不侯”。民爵九等五大夫以上,非功不授。先前,豪商田韶贩飞云、盖海,二舰队,为国创收六十亿。这才连升六等,授予十五等之少上造爵。换言之,蓟国民爵,十亿一等。且断难世袭。即便位高足可世袭,亦需减等:“关内侯子二人为不更,它子为簪裊”。
即是说。民爵虽是终身制,却不可传于后辈。新一代蓟人,需如父辈那般,亦步亦趋,为国效力,方可积功升爵。
以上种种,皆非蓟国首创。乃两汉四百年,积威犹存。被蓟王慧眼识珠,发扬光大。才有今日爵民兴起。若与后世相比。爵民或可视作大汉的“中产阶级”。乃是封建时代迈向帝国时代的标志之一。
若无爵民,必兴门阀。于是封建时代退化成农奴时代。家国天下,劣化成家天下。再无国民,只剩家奴。而后“种姓”大行其道。不看德才兼备,只看门第出身。
故蓟王窃以为:自汉而后,华夏封建文明,一直在退化。直到农耕文明被工业文明所彻底取代。单从制度的优越性而言,上下五千年,皇朝更迭,两汉是顶峰。
后世儒教,常把孔孟之道,挂在嘴边。却从不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黎庶如何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