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正是如此。”贾诩直言。
“此事怪异。”刘备言道:“可曾查到此人出身。”
“如此人所言,少小离家,云游四方。不在编户之列,恐难追查。”贾诩再答。
“化外仙门,出人意表。”刘备言道:“若当真看破红尘,又何必贪慕世间繁华。”
“乱世出妖孽。”贾诩一语中的:“西王母等,诸夏仙门,齐聚洛阳。无论是敌是友,主公皆不可不防。”
“命门下游缴,继续追查。至于族兄,亦命国医,好生照顾,切莫有失。”刘备言道。
“喏。”贾诩拜退。
诸夏仙门,当真棘手。时人深信不疑。蓟王亦不可妄动。难不成,亦夷修仙者三族乎?
与其敌对,不若收归己用。蓟王在方技馆之外,另设四海馆,将仙术与方术并称为“四方令”,亦是权宜之策。笃信神鬼,亦是时代局限。非人力能及。
“平原人氏。”刘备忽想起平原方士襄楷。遂将无名方士画像,六百里传回黄金台,四方馆。交由四方馆长朱建平麾下南北相师,详加辨认不提。
岁末亦未消停。
官堡,蓟国邸精舍。
刘平头缠纱巾,素服入前堂。
“守丞无恙否?”正是吕布登门问候。
“有劳左中郎将挂念,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刘平见礼后,请吕布入座。
“听闻守丞路遇游方术士,施以酒食。料想,便是此时,染上风寒。”吕布言道。
“何以知之?”刘平一愣。
“守丞不知。此人不过一日,便伏尸千秋观内。必然恶疾缠身,倒伏路中。非是饥渴无力,不支倒地。”吕布久居边郡,对草原大疫,知之甚祥:“所幸守丞未沾其身,故仅染风寒。若染恶疾,断难转圜。”
“此人已死?”刘平表情说明一切。
“正是。”吕布答曰:“外人尚不得而知。”
“如此,左中郎将,如何知晓?”
“蓟王门下游缴庞舒,乃布旧识。昨日夜宴,密语告知。”吕布小声答曰。
“原来如此。”刘平目中含悲,情难自已:“想我少小离乡,二十载乃归。游学之苦,唯有自知,见他筚路蓝缕,生无可恋。平,忽心有戚戚。故才出手相救。不料事与愿违。仍未能,助其脱困。”
吕布抱拳道:“情浓伤身,守丞珍重。”
“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平遂问道:“左中郎将莫非亦感同身受。”
“守丞既问起。布,自不敢隐瞒。”吕布言道:“自得知安素与王上旧事,布日夜忧思,寝食难安。故才与一众好友,游玩取乐。”
“效用如何?”刘平再问。
“寥寥。”吕布笑答。
四目相对,刘平亦笑。
不知不觉,心中愤懑,竟大有好转。刘平不禁感慨:“与左中郎将相识,真乃平之幸也。”
“不敢。”见刘平大有起色,吕布亦开怀:“‘君不闻河上歌乎?同病相怜;同忧相救。’”
“哦?”刘平面露惊喜:“左中郎将,亦读赵长君之韩诗乎?”吕布引用,乃出赵晔《吴越春秋·阖闾内传》:“子不闻河上之歌乎?同病相怜,同忧相救。”
“赵长君,早年为县吏,奉命迎督邮,深以为耻。弃官去资中,拜经学大师杜抚,习韩诗。一去二十载,音讯全无,家人误认为已亡,乃为之发丧。杜师去世,晔葬之,归乡。州官召补从事,不就。后举有道。回乡后,闭门著述,直至老死。写就《诗细》、《历神渊》并《吴越春秋》,后蓟少师蔡邕,读其《诗细》、《历神渊》,拍案叫绝,以为优于《论衡》,既在国中,广传《诗细》,学者咸诵习之。”言及此处,刘平忽泪流:“我与赵长君,同病相怜。幸有左中郎将,同忧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