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少年成名。今已贵为三朝元老,却仍是武陵年少。二十又五,英姿勃发。妃嫔盈室,儿女满堂,羡煞旁人。
负天下所望,莫过英雄豪杰。汉人重诺,故侠义之风盛行。悠悠四百年,历久弥新。英杰辈出。饶是奇女子,亦不逞多让。赵娥、荀采,又有扶风马氏。
男女之事,终归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古往今来,种田耕地,通渠为首。
万事万物,宜疏不宜堵。所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后人诚不欺孤。
难得朝会,一团和气。蓟王当面,无人敢捋虎须。董骠骑、何车骑,敬蓟王之深重。发乎肺腑,溢于言表。
蓟王远到,不宜操劳。国事暂且放置一旁。说些家长里短,又叙通家之好。家国天下,家事亦国事。下朝后,刘备又引窦氏入后殿相见。窦琼英,乃窦妙姑母。若以此论辈分,刘备犹长太皇一辈。岂只是少帝之叔。刘备虽是汉室宗亲,然今汉亲疏有别,故不必从此论。再者说,亲上加亲,两汉亦屡见不鲜。只恨窦氏满门横祸,唯剩琼英一人,深闺待嫁。不然,当精挑细选,面面俱到。
帘后董太皇之心,可想而知。可恨董承之女,尚不足十岁。不然早早嫁于蓟王,也成通家之好。心念至此,董太皇一时神游天外。
太皇设宴,少帝作陪。窦太皇遣人去西园请何太后。果被婉拒。何太后回话:蓟王还朝,理应虞侍。只憾今日抱恙,强为欢笑,恐扫王兴。待他日痊愈,再请蓟王宫中赴宴。
好一个“强为欢笑”。
其中深意,刘备焉能不知。且贵为当今太后,竟用“虞侍”。虞侍者,谓“伴侍而使悦之”。乃弄臣倡优,取悦主人之词。堂堂太后,自甘下作。非行谄媚色诱,而是隐晦其意。虽无夫妻之事,却有夫妻之实(果实)。
守邸丞刘平已六百里密报。天降流火,麒麟送子。种出蓟王,绝无差池。
刘备心知肚明。以麻姑针术,当十拿九稳。只可惜“医者难自医,渡人难渡己”。麻姑侍寝日久,且颇得宠溺。然却未能如愿受孕。却不知何故。
话说,观天阁女仙中,唯有倭妃等寥寥数人,珠胎暗结。蓟太医令华妁,正为众女仙悉心诊治。若无转圜之机,唯有施以麻姑针术。以期正中下怀。
蓟王少年多情,年少多金。身边国色天香,异域风情。一般庸脂俗粉,断难入眼。便是宫妃,亦难比肩。二宫太皇,自有先见之明。御赐美人,便算了。倒是窦太皇有心。以亲手缝制紫艾绶相赠。遥想当年,太后窦妙,被禁云台。缺衣少食,难以为继。刘备奉上重礼,彼时窦妙亦以紫艾绶相赠。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紫艾香气依旧,蓟王徒生恍惚之感。不由举至唇边,轻轻一嗅。
本是席间不经意之举。却看得窦太皇心头一暖。皆说蓟王乃长情之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所谓闻香识人。蓟王必曾先闻,今才又尝。忆中寻味。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蓟王感慨心生。微微动唇,未发出一声。
然帘后窦太皇似心有戚戚,竟泪洒当场。
蓟王善待天家帝胄,又何尝不是感念先帝,有求必应,钱货两讫之恩义。虽说君无戏言,然能恪守皇商信誉,买定离手,落子无悔。纵观上下五千年,亦称罕有。
只需谈好价钱,先帝从未食言。试问,能有此信誉者,便是煌煌天汉,前后诸帝,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