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王允怒不可遏:“宫外禁军,只为诛杀阉宦。若非你将陛下禁锢,焉有此祸。”
“陛下是主,老奴是仆。所谓‘疏不间亲,卑不谋尊’。老奴焉敢行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张让掷地有声。
少帝强笑:“不知张常侍,欲使朕…往何处。”
“西郭十里函园。”张让答曰。
此言颇多出人意料。少帝又问:“此刻兵荒马乱,如何能出城。”
“老奴事先已安排妥当。”张让笑答:“定保陛下万无一失。”
“莫非,常侍已预先知晓,今日之变?”少帝追问。
“老奴不敢隐瞒。一切诚如陛下所言。”张让笑道:“大将军为笼络党人,趁机兴兵。名为诛杀黄门,实则铲除异己,独霸朝纲。兴兵入宫,究竟意欲何为,陛下何不登高一看。”
少帝毕竟年少:“常侍有话直说。”
“永乐宫正燃起大火。传闻董太皇及一众‘逐鬼童子’皆死于非命。永乐宫中上下,无人生还。此刻,司隶校尉袁绍,正领北军五校,猛攻云台。所求,必是窦太皇无疑。”
“老奴斗胆。”偷看陛下脸色,张让又言道:“传闻,大将军乃为让麟子继位,而行弑君之举。”
“张常侍可有证据。”王允喝问。
“云台杀声四起,永乐烈焰冲天。陛下只需登高一观,便一目了然。”张让苦笑:“铁证如山,何须老奴构陷。”
“请陛下移步。”王允躬身奏请。
“也好。”众人登玉堂殿顶阁,居高远眺,一切皆如张让所言。
少帝犹未心甘,耳语相问:“大将军杀二宫太皇,或是为太后专权。与朕不相干。”
张让答曰:“若二宫太皇遇害,何进必行嫁祸。先前不知,如今陛下既已亲耳听闻,老奴言及大将军暗行苟且之事。为防日后走漏消息,玷污一世清明。大将军何进,必一不做二不休。杀陛下灭口。且老奴先前书朱雀阙,得陛下庇护,这才保住性命。若大将军矫称,二宫太皇乃老奴等,黄门所害,且陛下亦裹挟其中。今日虽不加害,他日必栽赃构陷。陛下难逃废帝之灾。”
少帝面无血色。
张让再接再厉,字字诛心:“本朝扶立幼主,太后临朝称制,外戚大将军专政,几成惯例。陛下不出十载,便可元服。而麟子,才刚足月。掐指一算,还需二十年。更何况,麟子种出何人,竟得王母垂怜。陛下焉能不知?且二宫之变,必遭非议。为结好‘宗王’,立其子为帝。于大将军而言,亦是妙计。”
少帝本就捕风捉影,寝食难安。今纳张让谗言,立刻手足无措:“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当善保真龙圣体。以待他日亲政,再做计较。”张让言道:“蓟王忠义双全。知天子涉险,必全力扶持。函园雄兵,天下莫敌。足可保陛下平安。此时不走,悔之晚矣。”
“张常侍所言极是。”少帝仍有疑问:“然诚如卢太仆所言,何进必封门锁城,急切间如何出城?”
张让附耳答曰:“陛下当知。此时此刻,越骑校尉曹冲,正领人伏于太仓。接应陛下出城辟祸。”
“哦——”少帝心领神会:“可有密道。”
“然也。”张让郑重点头。
少帝咬牙道:“既如此,朕便随常侍,出城辟祸。”
“老奴粉身碎骨,定护陛下周全。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张让眸生邪火,指天为誓。
少帝心慌意乱,并未察觉:“常侍一片忠心。朕,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