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不甚有诚意地朝严琮拱了拱手,“是本官轻浮了,严公子别见怪。其实本官也是心疼严公子,明明是嫡长子却不得严大人欢心,实在是太可怜了。”
严琮怒极恨极,几乎就要冲上去撕碎卢大人,却忽然又冷静下来,目光嘲讽地盯着卢大人,“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激怒我,让我承认杀了人吗?你也不必再费心思了,想听什么我直接说给你听好了。”
卢大人心头一喜,差点就脱口问出严瑕一案是不是严琮所为,话到嘴边突然冷静下来,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严公子可别害本官,有严大人在,本官哪敢把你如何?只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本官也不好意思不带你回来坐坐,反正也快天亮了,你就陪本官聊聊天解解困意好了。”
严琮的眸色转暗,重新低头坐着不说不动。
卢大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无声的抗拒,抿着茶水慢悠悠地跟严琮闲话家常,句句都是心疼严琮,字字都在往严琮心上扎刀子。
严琮阴沉着脸闷头坐着只是不应声,天边终于透出一缕鱼肚白,严琮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卢大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严琮情绪一瞬间的变化,突然起身郑重向严琮一礼,“多谢严公子不曾招认一字,用自已的性命成全了本官的清名。
若是公子招认了点什么出来,严大人来要人,本官不敢不给,又不敢轻易放人,才是真的坐蜡。
公子这份恩情本官记下了,以后你去了地下陪伴严夫人,本官一定年年为你扫墓祭拜。”
严琮勾唇冷冷一笑,“卢大人为了要我的口供也算费尽心机了,只是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我,以为你几句惺惺作态的恐吓就能吓到我吗?”
卢大人敛了笑意,怜惜地看了严琮一眼,轻声问:“严公子真的不明白本官的话吗?你恨钟夫人生的儿子,连本官都知道的事,严大人会不知道?从严大人纵容钟夫人气死令堂那一天起,在他心里谁轻谁重难道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吗?
严公子能活到这么大,依本官看是托赖严阁老的庇护吧?可是严阁老如今重病在床,听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又能掌控严家多久呢?到那一天严公子又要去指望谁来护着你的小命?
不止是你,还有你的同胞弟弟,严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钟珏会放过你们兄弟二人吗?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争夺严家继承人的身份,他都必然会在严大人面前进谗言的。
如果你现在招供了,刑部看在严阁老和严大人的面子上,也会想尽办法留你一条命在,不过就是流放而已,三年五载就回来了,严大人还会亲自跑去跟刑部说,定然要了你的性命不成?
公子聪明绝顶,该如何做不需要本官多说了吧?早朝现在应该已经过半,严大人再有一个半个时辰也该出现在这里了,还请公子早做决断。”
卢大人说完这番话就垂眸坐着不再多说一个字,严琮面色阴晴不定,随时着阳光越发明亮,神情也越发焦躁了起来。
审讯室里陷入一片寂静中,只有墙角的刻漏发出轻轻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