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抬抬手示意风影退下,自已对着灯火自言自语,“大户人家的丫环,无父无母,不成亲却养着别人的孩子,世上真有如此纯善之人吗?雪娘啊雪娘,你给我留下道大难题呀。”
当年严大人在江南任上与之后的续弦夫人,也就是严瑕的生母钟雪娘一见钟情,很快就购置了一处小宅子过起了甜蜜蜜的小日子。
谁成想不知怎么被京中家里知道了消息,彼时严大人的原配,也就是严琮的母亲正在病中,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气又惊又怒,熬了几天撒手去了。
严阁老亲自写信命严大人回京奔丧,严大人不得不暂时辞别了钟雪娘,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严大人这一走就再没回江南,为原配守了九个月孝期后,直接进了户部任员外郎。
当时严大人了进士后,外放江南不过年余就因妻丧回到京城,之后更是直接进了户部不必在外奔波,不知羡煞了多少同科,暗地里都说严大人的原配死的时机刚刚好,早一点晚一点严大人都等不到这个肥缺。
当然,这只是那些没见识的读书人的想法,事实上严阁老当时虽然还没有入阁,却也在朝中有很大的权势了,严大人的前任的罪证早就捏大了严阁老的手里,只等着严大人孝期将尽,才恰到好处的扔了出来,然后停职、彻查、免官、抄家问斩,一套流程走下来,刚好严大人的孝期也结束了,严阁老在朝中的帮手一提议,这个肥缺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言归正传,当日严大人暂别了钟雪娘,回京后一直担心他停妻再娶的事会被有心人拿到朝堂上说嘴,而钟雪娘那时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严大人思量了两天,给钟雪娘写了封信让心腹送去了江南,信中把利害关系给钟雪娘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个孩子打掉,不能留下后患。
钟雪娘一向是柔婉的性子,严大人有足够的自信,只要他开口,钟雪娘一定会乖乖照做,但是如今想想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一来是严大人离开江南时,钟雪娘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一来一回信送到时,钟雪娘的身孕至少有五个月了,硬生生被打掉了孩子,钟雪娘却像没事人一样。
严大人出了孝期后把人接到京里时,钟雪娘依旧风姿绰约,完全没有妇人们常见的面黄气弱之类的毛病,之后过了三年就生下了严瑕,这跟常听说的,打掉孩子极其损耗身体的说法有极大的出入。
当年严大人还曾为此感叹出老天厚待美人,不忍见美人暗色失色,如今想来,怕是那个孩子钟雪娘根本就是偷偷留了下来,只是没有告诉她罢了。
二来那个嬷嬷的来历也很可疑,完全不合常理。
想到连最心爱的女人,都有可能向他隐瞒了这么大的事,严大人的神情更为冷凝,不过再想想这个孩子的存在,也许能成为他的助力,把严家彻底握在自已手里,又不免感叹起钟雪娘的好来,“雪娘啊雪娘,你总是给我惊喜,当年留京的时机如此,现在的孩子更是如此,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
去江南的人只用了十一天就赶了回来,风影接到消息第一时候来见严大人。
“派去江南的人回来了,他们说那位公子和老嬷嬷所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他们还查到,当年老嬷嬷侍候的主家正是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