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哄得男子全副心思放在故事上,话头一转又说起了帝王将相,说完了幽幽一叹:“小的这几年走街串巷做买卖,也算见过几位贵人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见一见真正的皇家贵人,若是能得一见,让小的立时死了也值了。”
那小僮儿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侧目瞧了男子一眼,“见王爷公爷有什么难的?只是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见不见的有什么打紧,还值得你说出那样的话来。”
男子听欢喜讲了这么半天的故事,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端着架子了,掩着袖子轻笑出声,姿态妍媚至极地点着欢喜说:“你呀,果然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呢。”
欢喜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我自然是没见过世面,那些王爷公爷便像是天上的星星,岂是人人都能得见的?小的没见过也没什么丢人的,只是您二位嘴上说的轻松,怕不是也没到近处见过吧?隔着人山人海禁军护卫的可不算哦。”
小僮年纪小沉不住气,被欢喜几句话一激便沉下脸来,“你这小子怎敢这样同我家主人说话,要知道你眼里像天边星月一般的王爷,就有一位是我家主人的至交好友,哪个月不见上几回把酒言欢?”
男子想拦僮儿的话已经来不及了,想了想又觉得跟个磨铜镜的小匠人说说也没什么,别说他收了钱子不敢随便在外头乱说,就算真说了,自然有平王世子去收拾善后,他只管拿这小匠人当个乐子消遣些时间就是了。
小僮儿话一出口便吓得脸色发白,忐忑不安地去看男子的神色,见他依旧淡淡的完全不作理会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怪起欢喜来,若不是欢喜担什么王爷公爷,怎么会害他一时心急失言?
“你这小子着实惹人厌烦,我家主人见你贫苦好心送你银两奉养高堂不说,还拨冗跟你说话,你却一味胡言乱语,再这样我便我家主人赶你出去了。”
欢喜连声道歉赔罪,缩在角落不敢说话了。
男子把欢喜弄到内宅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找乐子的,这会儿他不说话,自然也就没了乐子,便有些怪小僮自做主张,吓着了欢喜。
“罢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些贵人们也的确不是你能拿来说嘴的,还是快住了这个话题,另说些其他的吧。”
欢喜怯怯瞄了一眼男子,唯唯诺诺地行了个礼,也不敢提银子的事了,只说天色不早要赶回家里去。
男子每每以平王世子至交自居,如果肯做出在欢喜这种低贱之人面前失信的事,虽然对欢喜的表现不算十分满意,也还是让小僮把那些银子包起来,送他到大门口,另赏了一串钱给她雇车坐,把欢喜打发了出去。
那婆子果然在后门口守着等着问欢喜讨好处,欢喜大方地从包袱里摸了块银子出来塞给那婆子,“多亏妈妈给小子找了这么个好差使,小子才能得着这样的大机缘,日后妈妈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小子一定没有二话帮您把事给办了。”
老嬷嬷心领神会,待那小僮儿回去,凑到欢喜身边轻声说:“难得你这样通透,我便再卖你个乖,每月逢五逢十,都有贵人往咱们宅子里来,你自去想法子赚这份机缘付出,不过不管成不成,你可不能把我给卖了,若是得了赏赐,分我一成买酒吃也就是了。”
欢喜一把抓住了老嬷嬷的手腕子,“明儿个不就是逢五?小子今早出门时遇到个算命的,说小子今日会遇见一位大贵人,妈妈可不就是小子的大贵人?您放心,真得了好处,小子情愿孝敬您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