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军卒亦是疑惑,仔细瞧瞧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年,半晌才开口言语,“你二人能耐倒是不浅,这束蛟关即便是那等年纪颇深,走过几万里险要关口的能人,亦不敢轻易从此处过,更何况是你二人这般年岁,前头有更是正好有浓云翻滚,恐怕不多时就要落下雪来,如此时节,何苦偏要走此关。”
“寻人紧迫,不得不如此,”云仲苦笑,将怀牒取出,递到两人跟前,“若是有其余便捷路途,我等自然不敢择选此地经过,怎奈实在情势紧迫。”
既是文碟不曾掺入半分假,两人亦不好阻拦,只是观瞧那少年气色,似是极差,待到两人上马,过关而走的时节,两人还是看向那两骑,那位腰间别有葫芦的士卒,蹙紧眉头道,“这两位欲走束蛟关,到头来若是身死,这般罪孽岂不是落在我等二人头上?”
一旁那人骂了句,抬手朝这人后脑勺处敲过一巴掌,笑言道,“若此事都要怨到我等头上,岂不是有些过火,况且你瞧瞧那两位少侠,身间染血,多半是因一路之上遇着不少险境,再者说来,你小子常处此地,哪里会见过多少江湖中人。若是有心,不妨瞧瞧那位面皮苍白的少侠,背后所悬剑匣,小爷见过许多江湖中人,无一人能配得上这般剑匣,岂又能是寻常人。”
束蛟关中,少年与少女两马并驾,缓缓而行,虽说是还不曾遇上传闻之中那般狂风肆虐而来,但这犹如一道细线的狭长关道,最窄之处不过七八步,两马并肩,亦要令腿脚慎之又慎,倘若是半点差错,便要跌落下周遭六七十丈高矮的高耸山关。
高台失脚,最是令人心忧,纵使温瑜那般心性,如今观瞧脚下足足近百丈的悬崖,手心当中,尽是冷汗。
“如今不笑师叔畏高了?”云仲撑起身子,握住缰绳,看向神色肃然的温瑜,眼中竟是有笑意浮现。
温瑜亦是狐疑,好容易驾马行至一处宽敞地界,皱眉看向一旁神情自若的少年,轻声问道,“原本小师叔畏高,眼下这虚丹同那柄剑神意斗得难分难解,浑身痛楚的时节,怎却反倒不畏高处了?”
“我亦是蒙在鼓里。”少年惨笑,腹中又是痛楚不至,才聚拢不过两指宽窄的内气,又是尽数被丹田当中虚丹收去,凭此抵住流转剑气,于腹中震动不已,竟是震得云仲口角溢出些血水,再内窥经络,才发觉并无一处完好处。
“大抵是因浑身精气神都用来抵住痛楚,故而再见此地高处,并不觉得与平地有异,依我看来,倒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少年亦不讲究,将口中血水吐到一旁,直至数息过后才落到关下,仍不觉惧意。
温瑜一直瞧着少年被冻得青红,且有些苍白的面色,刚要开口,却是被少年抢先出言,持着手中马鞭,往前头滚滚墨云指点而去,“大师兄交代,此行要寻一处庙宇,想来当中亦是佛气深厚,起码佛堂当中金身熠熠生辉,全然不似眼前这般墨云滚滚如潮压境的景象。”
“师父曾说,所遇不平之处,皆要出剑,如遇十万险境,一剑破之。”
“从前我结识了一位用刀的疯子,也曾说所遇背运逆时,理应以手中刀劈开条血路。”
“我如今立身之境,气运还算尚可,但实在有些举不动手中剑,不如撒开欢来,于此雄关当中走马奔腾一趟。”
说罢少年拽紧缰绳,还不忘回头同温瑜言道,“温姑娘慢些行路,我去前头瞧瞧,那浓云之中,可有鬼怪。”
旋即策马而走,直奔远处滚滚墨云。
如同在无佛无圣的路途当中,将心头嚣狂傲意,尽加马蹄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