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莫同女子论道理。
眨眼间女子第二拳已至,虽说不晓得其中蕴含几重力道,不过这拳来得确实迅猛,唐不枫旋身闪过拳锋,再以手腕虚驾,将这一招堪堪让过。
早在方才女子道出那句打断鹿筋不下千百时,练拳练刀多年的唐疯子便晓得,女子使的这趟拳,拳路为何。
江湖当中如今拳路,大抵以势区分,并不存有什么泾渭分明的拳术大流,不论是独精拳法的门派,还是以隐居山林之中的前辈高手门下,皆是如此。
可若是往前追溯个千百载,古时拳法却与如今大相径庭,以运力手段不同分硬柔两门。硬拳重力道,讲究拳由几身而出,通臂灌力,达于拳尖,使浑身气机劲道如灵猿探臂,尽数打出,至刚至猛;柔拳则重在柔劲,一拳击出,内劲绵绵不绝,力气虽散但却内蕴崩劲,似长江大河流转。
如今天下少有使柔拳的高手,只因柔拳相比硬拳难练许多,再者时过境迁,柔拳一派迟迟不出大家,故而被硬拳所替代。
鹿筋韧性极佳,相比蟒鳞牛筋,虽说并不比后二者硬实,但胜在极为柔韧,尤其适合修行柔拳。
“没想到这柔劲如此之大,姑娘好身手。”唐不枫格下第二拳,略微甩甩手,心中自是讶异:女子的拳并不重,虽说拳速极快,可初接时,力道确实不足,颇有些雷大雨小的意思。然而等到唐不枫抵住这拳的时候,才发觉这双如玉素手之中,柔劲何其之盛,以至于将他臂膀震得酸麻。
闻言阮秋白停下拳来,朝唐不枫微微一笑道,“瞧少侠的模样,似乎是位练刀的行家,漠城以内并无刀剑这等物件,何不出刀一观?”
“家主不可!”朱菱终是回过神来,快走几步,在两人当中站定,杏目圆睁,怒视唐不枫怀中那柄紫鞘长刀,大有一副你若胆敢出刀,我必血溅五步的架势。
唐不枫摇头,“姑娘放心,我虽痴于刀法,总归不至于朝一位女子出刀,我与两位本就无怨无恨,何苦来哉?打一入院中,二位就似是对在下敌意颇重,兴许是混迹江湖久了,行事肆无忌惮,若是有得罪之处,我给二位赔个不是,咱们就此别过。”
唐不枫第二回转头就走。
“且慢,事还未说。”不等朱菱开口,阮秋白便已是轻淡开口。
暮色已起,屋中茶香馥郁。
唐少侠打量着堂中摆设,并未去看对坐女子的面色,一旁的朱菱泡罢一壶岁寒子,将嘴儿撅起,把茶汤递给那四处乱瞧的登徒子。
“此事,不知少侠考虑得如何?”阮秋白饮茶极缓,皆是小口嘬饮,与不久前园中的利落疾迅大相径庭,此刻别有一番弱气度。
唐不枫眼皮儿有些抽动,咧嘴苦笑道,“阮家主自然是神仙落尘,容貌身手皆是上上之姿,大抵城中无数倜傥人物皆是神往不已,我一个混江湖的,身手稀松本事平常,就连一张面皮也叫雨打风凿得不甚俊郎,家主何苦选我?”